途中,有訊息稱被驅逐的前田又左衛門利家正指揮三百人馬在信長背後鏖戰,但信長並未停下馬來,單說了聲“好”。
此時計程車兵,無不汗流浹背,疲憊不堪。但是今川軍到今天拂曉為止一直處於卸裝休息的狀態,從體力方面考慮,織田軍根本無法與今川軍相較。
烈日高懸,灑下令人眼花繚亂的光,烤得兵士們全身發燙。
隊伍行進到田樂窪,善照寺已近在咫尺。這時,探馬來報,派駐鳴海的佐佐正次戰死。信長牙皎得咯咯作響,縱馬向中島馳去。他似乎是想改道鎌倉,為佐佐正次報仇。
“主公,萬不可魯莽!”林佐渡守通勝飛馬馳到信長面前,擋住去路,他的臉滿是汗水和泥土。“要到鎌倉驛道,必須經過一條只可透過單騎的窄路,急不得!”
“哦。”信長猛拉住韁繩,“你是說不為正次報仇雪恨嗎?”
“若您一定要為正次報仇,就派我通勝去。”一直對信長的暴烈脾氣心懷畏懼,並長久忍耐的佐渡,好像已經下定決心——現正是為主公殉死之時。
信長咬著牙,語氣卻異常平靜:“那麼,在此處稍事休息,看戰況再作打算。”
一旁的藤吉郎舒了一口氣,望了望四周,他也認為,隊伍抵達這裡,應該稍事休息,以觀察義元的動向。接下來的一戰將決定全域性。當兩軍遭遇,也就是決定義元和信長命運的戰事。
林佐渡聽到信長令人意外的回答,不禁一驚。
“閃開,閃開,我要向主公報告!”突然,梁田政綱靈活地穿過人群,飛馳到信長面前,“主公。敵將義元正在田樂窪停轎休息。”
“田樂窪?”信長雙眼放光,如同夏日的彩虹。
梁田政綱繼續道:“根據我的眼線彙報,義元停轎後,手捧百姓獻上的美酒,欣賞慶祝勝利的歌舞。”
“他五千主力呢?”
“正在吃午飯。”
信長閉上眼。頭頂的炎炎烈日正穿行於雲朵之間。那是劍走白隙般的預兆。“天助我也!”信長輕聲道,他目光銳利地盯著家臣和士兵,立刻將隊伍分成兩股。殿後部隊和臨時招募計程車兵共一千人直接進入善照寺,他自己則親率一千精銳,直撲義元的主力。
部署完畢,信長立於陣前,怒吼道:“建功立業,在此一戰!我只要今川義元的首級!”
“明白!”當眾人齊聲回答時,信長的愛馬疾風已如離弦之箭,飛馳而去。
隊伍向田樂窪馳去。
敵人沒有看到信長率領的一千精銳,卻清楚地看到兵馬進入了善照寺。
“信長的確出來了。但是看到我們的強大陣容後,害怕得不及交戰就躲進了堡壘。”這種錯誤判斷正好給信長的奇襲提供了便利。
轉眼間,信長已經繞過桐原北方的小山岡,直奔小坂。從那裡越過太子根山,襲擊今川軍的右翼,從而一決勝負。信長軍隊士氣旺盛。汗水、疼痛和疲勞早已拋諸腦後,必勝的信心鼓舞著一千精銳騎兵。
正午時分,隊伍到了太子根山。這時,烏雲籠罩著天空,似會有一場雷雨。
信長在小丘上停住了馬,命令士氣正旺的精銳部隊原地休息。
從山上往下看去,谷中的情形一覽無餘,谷中之人卻還一無所知。若趁勢衝下去,敵人無疑會亂作一團。信長命令眾人休息,自己卻並不下馬。他一邊對比雙方形勢,一邊觀察著天空和山谷。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山頂,霎時,雷雨如洩閘之水,傾盆而下。下面的山谷中如炸了鍋一般,士兵們紛紛找地方避雨。信長緊緊地注視著眼下的慌亂情形。
閃電劃破長空,雷聲震撼著大地。
周圍頓時一片黑暗,如同入夜一般。雷聲隆隆,狂風暴雨,有如千軍萬馬而來。
“不要急,等待最佳時機!”連信長那駭人的怒號也被風雨淹沒,人們只聽見微弱的聲音。
山谷中,士兵們爭相逃往民房中或大樹下,簡直像搗破的馬蜂窩。
義元負責隊伍兩側安全的核心部隊雖然沒有動彈,但每當狂風吹過,他們為了不讓帳篷被風吹跑,不得不拼命拉住,狼狽盡現。
當狂風暴雨威勢稍減時,已是未時。
信長在軍中來回飛馳,釋出命令:“在殺至義元主力之前,不得出聲!除了義元的首級,其他士卒通通踩在腳下。”信長高高舉起名刀——長谷部國重。
聽到進攻的命令,早就按捺不住的精銳之師,如猛虎下山,殺向田樂窪,直奔義元大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