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離開越國時,曾遺書一封給共過事的大夫文種,勸他儘早離開越王,信中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安樂,子何不去!”但文種並沒有聽從勸告離開越國,而只是稱病不朝,以為我不管事便可無事。果然,沒過多久,越王便聽信讒言,找藉口逼文種自殺了。
越王可與人共患難,患難之時做其臣下便可身安,但他不能與人共享樂,因此患難之時一過,他的賜官加爵,便是加災施禍。范蠡審時度勢,及時身退,不求一時富貴,也遠避了殺身之禍;文種不知,最終雖事業有成卻性命不保,到死也只能留下說不出的遺憾。
張良與蕭何、韓信,並稱漢初三傑,張良卻未像蕭何那樣遭受鋃鐺入獄的凌辱,也未像韓信那樣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場。關鍵是他在成功時激流勇退,在輝煌時甘於退向平淡。自從漢高祖入主關中,天下初定,張良便託辭多病,閉門不出,屏居修煉養身之術,研習黃老之學。漢高祖剖符行封,特意讓他自擇齊地三萬戶。張良只選了個萬戶左右的留縣,受封為“留侯”。他曾說道:“今以三寸舌為帝者師,封萬戶,位留侯,此布衣之極,於良足矣。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傳說中的仙人)遊。”他看到帝業建成後君臣之間的“難處”,欲以退讓來避免重複歷史的悲劇。遵循著可有可無,時進時止的處事原則。在西漢皇室的明爭暗鬥中,他極少參與謀劃,堪稱“功遂身退”的典型。
戰國時的范雎用“遠交近攻”的謀略輔佐秦昭王,屢建奇功,拜為相國,封應地,號應侯,成為秦昭王最信任的人。
後來,他舉薦的鄭安平和王稽先後叛國通敵,根據秦國法令,舉薦者也應治罪。雖然秦昭王考慮到范雎的功勞很大沒有治他的罪,但范雎自己心裡感到不自在。這時,燕國人蔡澤來到了秦國,求見范雎。
蔡澤見到范雎後,氣宇軒昂,談吐不同凡響,范雎不得不服。蔡澤對范雎說:“人們常說,太陽執行到中天便要偏西,月亮圓滿便要虧缺。物盛則衰,這是天地間的自然規律。你現在功勞很大,官位到了頂點,秦王對你的信任也無以復加,正是退隱的好時機。這時退下來,還能保住一生的榮耀,不然的話,必有災禍。這方面的教訓是很多的。想當年,商鞅為秦孝公變法,使秦國無敵於天下,結果卻遭到車裂而死的下場。白起率軍先攻楚國,後打趙國,長平之戰殺敵四十萬,最後還是被迫自殺。又如吳起,為楚王立法,兵震天下,威服諸侯,後來卻被肢解喪命。文種為越王勾踐深謀遠慮,使越國強盛起來,報了夫差之仇,可是最終還是被越王所殺。”
範睢聽後不禁悚然動容。蔡澤稍稍停了一會兒又說:這四個人都是在功成名就的情況下不知道退隱而遭受的禍患。這就是能伸而不能屈,能進而不能退啊!倒是范蠡明白這個道理,能夠超脫避世,做了被人稱道的陶朱公。我聽說,以水為鏡,可以看清自己的面容,以人為鏡,可以知道自己的禍福。《逸書》說:“‘成功之下,不可久處。’你何不在此時歸還相印,讓位給賢能的人,自己隱居山林,永保廉潔的名聲,應侯的地位,世世代代享受榮耀呢?”
蔡澤的話終於說服了范雎。於是,他待蔡澤為上客。過了幾天,范雎向秦昭王介紹了蔡澤,說服昭王拜蔡澤為相國,自己託病歸還了相印。就這樣,范雎急流勇退,離開了相位。
楚國派柱國將軍昭陽領兵攻打魏國。昭陽在襄陵擊敗魏軍,連克八城,隨後又移兵進攻齊國。
齊王對此很憂慮。恰好秦國的使者陳軫來到齊國,齊王就問他怎麼辦。陳軫說:“大王不必擔心,讓我去勸楚軍退兵好了。”
陳軫去到楚軍軍營,對昭陽說:“我很想知道楚國的法律對於破敵殺將者如何封賞?”
昭陽說:“如果官位已經是上柱國了,就封為上爵執。”陳軫問:“還有比這更尊貴的嗎?”昭陽答:“只有令伊了。”
陳軫說:“如今您已經是令伊,屬於一國之中的最高官位了。我打個比方:有個人給門客們送了一壺酒,門客們說:”幾個人喝一壺酒,不夠喝,不如大家在地上畫蛇,誰先畫好,誰就一個人喝酒。‘過了一會兒,有個門客說:“我先畫好蛇了。’他拿起酒,又說:”我可以給蛇畫些足。‘等他加畫好蛇足之後,另一個人已經將酒奪過來喝掉了,並且對他說:“蛇本來就沒有足,你給它添上足,就不是蛇了。’”
“如今您已官至令伊,輔佐楚王,進攻魏國,破敵殺將,論功勞誰也比不上您,您的官位高得不可能再提拔了。您竟然又移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