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戰仍一脈平靜,象個無關者;梁增雲冷笑連連,譏諷之意溢於言表;再看兩位司法局領導,腦袋低得都快鑽桌子底下了,活脫脫兩隻待宰的可憐小牛。
龐仲春越看越氣,直接點名道:“老秦,你是主管司法的副書記,你說說。”
“哦,好。”秦為民把剛沾到嘴邊的茶杯放回,摘下老花鏡慢慢擦了起來,這是他重大發言前的習慣。
龐仲春又一陣厭惡。秦為民出身民辦教師,後進入教育局,一步步當上副書記,明年就該退休。這倒罷了,秦為民生活簡樸,一付老花鏡戴很多年,成天穿一身老舊的中山裝,怎麼看都是個民辦小學的教導主任。
“一個完完全全的泥腿子,竟坐縣常委會了!當初怎沒給粉筆灰淹死?”龐仲春低頭喝著茶水,眼神瞟著秦為民,極度厭惡的同時,又開始瘋狂鄙視。
第四十七章 高文戰(下)
秦為民斟酌半天,看高文戰一眼說:“龐書記,我覺得這個事,還應該多從好的方面考慮。我們第一次同時接這麼多犯人,又這麼突然,應該說兩個監獄的幹警做的不錯,尤其是輕工廠。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當成典型樹起來……”
“樹典型?”龐仲春立刻放下手裡茶杯,“為民同志,處理及時不等於事沒發生。他們用犯人燒鍋爐,出事不說,還損失幾十萬!那都是白石縣老百姓的血汗錢,作為全縣老百姓的衣食父母,我們把這樣的人樹成典型,這不是讓群眾寒心嗎?”
秦為民剛開個頭就被堵死,為難地看看高文戰,又摘下老花鏡。
梁增雲不陰不陽插嘴:“用犯人燒鍋爐,是縣委財政的主意,跟各監獄有什麼關係?要照這麼說,我們縣委才是罪魁禍首。”
龐仲春一怔,點著桌子道:“讓他們用表現好的犯人燒鍋爐,並不是讓他們放鬆警惕!他們怎麼選人的?為什麼不多派幾名幹警在旁看守?”
“那還用什麼犯人?讓警察燒鍋爐不就得了!”梁增雲諷刺說。
“你……”龐仲春說不出話了。
“增雲!”吳正洪低喝一聲,出來打圓場,“出這麼大事,大家心裡急,但現在不是急的時候,應該冷靜考慮善後問題,您說是吧,龐書記!”吳正洪說話向高文戰打個眼色。
象很多次一樣,梁增雲會跳出來跟龐仲春對幹;同樣,吳正德也會適時出來打圓場。高文戰扯了扯梁增雲衣袖,梁增雲斜龐仲春一眼坐回。
龐仲春捺住情緒,眼光盯上最後一名常委:“小徐,你也說說。”
“唔唔!”徐侃用捂脖子的手搖了搖,痛苦而沙啞說,“扁桃體……扁桃體腫了……”
龐仲春沒氣翻:“縣裡出這麼大事,你作為常委,就不能克服克服?”
徐侃捂著脖子點頭,抓過一張紙,刷刷寫了幾個大字,看也不看推給龐仲春秘書。
會開到這個份,楊其浩沒法記錄,早合上記錄本在那乾坐了,現在好歹有點事,忙接過瞟一眼,苦著臉交給龐仲春。
龐仲春接過一看,上面寫著八字方針:尊重事實,顧全大局。
“這……這就是我的意見。”徐侃啞著嗓解釋一句。
這哪是意見,分明是上級領導做指示嘛!你誰也你?
“一個不折不扣的無賴,白石縣那麼多監獄,怎麼就把你給漏出去了?”龐仲春鼻子沒氣歪,強烈鄙視的同時,禁不住惡毒咒罵。
龐仲春被迫無奈,只得再唱獨角戲:“我再說兩句。這次事件,有個原矮水村村民曾提前預警,還非法持槍殺害三個逃犯,後來又聚眾襲警,有這回事嗎?”
龐仲春說完,眼睛盯盯看高文戰。高文戰暗暗一嘆,不出所料,龐仲春果然拿這事做文章。
幾個常委都不說話,和龐仲春一起看高文戰。兩名司法局主官一直沒撈到說話,也滿臉雨加雪地抬頭,滿嘴大泡地瞅高文戰,眼中全是憂慮愧疚。
梁增雲不緊不慢道:“是有這事。如果不是提前預警,後果可能更嚴重,應該說為縣裡立了大功;至於那把槍,不過是撿的,殺逃犯也是為救人;聚眾襲警更是無稽之談,是鄉派出所副所長和預警人原本就有矛盾,出言不遜造成。關於兩家矛盾,他們鄉里曾處理過,已經有過結論。”
龐仲春灑脫地搖頭:“增雲哪,你是黨員,看問題可不能只看表面,應該用聯絡觀點。此人提前預警,‘撿’把手槍,連殺三個犯人,哪有這麼巧的事?我們是否可以這樣考慮,這個人本來就和暴獄分子有聯絡,或者就是外應,不過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