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死去的敵人丟在地上的一柄老舊缺口的彎刀虛劈一下,抬高身子高聲對四周的騎兵們喊著:“整隊,衝進去!馬木留克,一切奪取的財務都屬於你們自己,不論是武器牲畜還是金幣和女人,都屬於你們自己!”
回答這個許諾的是震動山谷的歡呼和尖嘯的呼哨,無數把彎刀揮舞起來在空中畫著圓圈。
“財物是你們的,”古達麥低低自語“而我只要奈里茲!”
模仿著多年前他的主人進入阿勒頗城時說話的口氣,古達麥心底暗暗發誓。
當終於遠遠看到巨大王帳上插著的黑色旗幟的時候,古達麥喉嚨裡吐出了一口粗氣。
奈里茲的手下依然在抵抗,當衝出穀道之後,古達麥的騎兵面對的是同樣有準備的躲避在一堵石牆後的弓箭的襲擊,不過隨著騎兵彎刀的砍殺,固執的抵抗立刻變成了慌張的潰敗。雖然一路上還遭受到了各種零星的偷襲,甚至在衝進營地之後還遭到了整個營地裡不論男女老少出乎意料的頑強抵抗。
但是,當那頂巨大的王帳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雙方的所有人都已經明白,最終的失敗和接踵而來的屠殺已經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敘利亞阿勒頗的王族血統,即將在這片戈壁深處徹底斷續。薩拉丁在敘利亞的最後威脅將不付存在。
“感謝安拉,賜給了我們一個寶貴勝利。”古達麥回頭看著旁邊同樣望著那頂王帳的黑袍戰士微笑了起來“我們要把奈里茲的頭帶回去給哈里發,薩拉丁陛下一定會很高興的。”
聽著古達麥歡快的笑聲,黑袍戰士露在面巾外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薩拉丁陛下在意的不是奈里茲的人頭……”他用古達麥聽不到的聲音輕輕自語著。
就在古達麥和他的夥伴微笑著注視著王帳,準備那最後雷霆一擊的時候,在巨大無朋的王帳裡,奈里茲·瑪哈邁德·吾茲班·努爾丁也正在微笑著。
他安詳的坐在平時最喜歡的一張亞麻氈毯上,手裡端著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杯子。杯裡微帶渾濁的液體隨著他手腕的晃動來回盤旋著,看起來就象一個小小的旋渦。
“看來這到這兒了,”奈里茲透著自嘲的聲音讓圍攏在他四周的人一陣心酸,他們都死死盯著他手裡的杯子。因為他們知道,那將是結束努爾丁家族傳奇的最後工具。
一杯攙雜了足以令人致命的響尾蛇毒液的蘋果汁,經過奈里茲忠心的宦官總管的調配撒發著誘人的香氣。這讓奈里茲很欣慰,作為一個從小享受慣了錦衣玉食的王族,即使是人生中最後的飲食,他也挑剔著其中的味道和做功。
“大人,您可以和他們談判,”一個年邁的大臣低聲乞求著“您是敘利亞最後的王者,只要您活著,即使是薩拉丁也不敢隨意加害您。為了您的家族您……”
“為了我的家族,我必須忍受一切苦難和恥辱,直到最後使家族振興是嗎?”
奈里茲微笑著打斷了老臣的話,他平靜的看著眼前舉措不安的大臣們,然後他抬頭看了看站在人群外面的阿賽琳,突然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已經躲避的太久了,也恥辱的太久了。努爾丁的兒子已經快從獅子變成豺狗,到處流浪,到處掠食。吃腐爛的食物和別人丟棄的殘渣。這就是我嗎?或者說薩拉丁希望我這樣活下去,可是我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也許死亡對我來說更有價值。至少後人不會再用羞辱的詞彙描述努爾丁的懦夫兒子!”
第一卷 魂歸中世紀 第四十章 馬木留克?馬木留克!
說到這裡,他抬手製止了大臣們要繼續的進言,然後站了起來。在大臣們惶恐的注視下,他穿過人群走到了阿賽琳面前。
“你說的對,你是個海盜,陸地把你約束住了,你只適合大海……”
說到這裡,奈里茲突然發出一陣低低的咳嗽,隨著手的顫抖,杯子裡的果汁濺到了地上。
“你受傷了?”阿賽琳輕聲問著,她看到奈里茲原本硬朗的下顎微微顫抖著,一絲汗水正流過他的額頭。
“一個要死的人是不在乎是不是受了傷的。”雖然這麼說,可奈里茲還是按了按肩膀“被一塊投石砸到了,薩拉丁的馬木留克的確很厲害,不過他們沒有我計程車兵勇敢!”
奈里茲突然轉身大聲的對所有人說:“我給你們最後的命令只有一個,向薩拉丁投降,然後把我的屍體交給他。這是我最後的命令!絕對不允許違抗!”
“至於你……”他對阿賽琳輕聲說“你可以離開,我會寫一封信給敵人的首領,作為阿勒頗最後王族的最後要求他們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