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難以忍受,蚊蟲的襲擾和悶熱使他心中煩躁不已。
他幾十年來都是養尊處優,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苦,若不是擔心高仙芝和哥舒翰不肯賣力,他是絕不會親自來當這個監軍。
李隆基的煩躁還有來至高仙芝的當面頂撞,如果再早幾年,他就會立刻殺了這個膽大妄為的臣子,而現在他權威不再,又怕殺了高仙芝,他的部下造反,李隆基只好忍了這口氣,但這口氣卻在他回來後在自己大帳中發洩出來。
他已經摔了三個茶杯,幾個服侍他的宦官也被他找藉口都打了一頓,他的心才略略解了一點氣,可這樣也不是辦法,吃了晚飯他便呆在大帳中思量如何能收高仙芝的軍權。
李隆基被安祿山所害,長年服用春藥,導致他最終身體垮掉,昏迷了幾個月後才慢慢甦醒,隨著他身體一點點康復,他的心智已經大致恢復到昏迷前的狀態,但是春藥也給他留下了永遠難以癒合的傷害,他已經完全喪失了男人的正常功能,其次便是他的背佝僂了,成了一個駝背。
儘管他失去了對女人的慾望,但他的權力慾望卻一點也沒有消失,反而更加熾熱,他做夢也渴望著自己能重登含元殿,掌控大唐萬里江山,接受萬邦朝覲,為此他殺了自己的十三子,憑藉幾十年的威望,收降了哥舒翰和高仙芝,手中有了近三十萬大軍,他不承認李適的帝位,向天下宣佈復位,引來了大量宗室權貴的投靠,李隆基又有點昏昏然了,他便急不可耐地要入主關中,重奪屬於自己的帝位。
但現在他在駱谷關前的受挫和高仙芝的當面頂撞,儼如兩盆冷水潑面,讓李隆基有一點清醒了,他終於意識到,他手中的權力還並沒有穩固下來。
怎麼樣才能奪高仙芝的權,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收買他的手下,但李隆基知道,現在收買還有點困難,最好是讓高仙芝和他的手下分開,比如高仙芝駐紮在成都,而他的手下則分佈在其他州縣,有了距離,就容易被收買。
正在思考時,一名侍衛進來稟報:“陛下,楊相國來了,說有要事稟報!”
“請他進來吧!”
李隆基對楊國忠還是很重視,一方面是他對自己忠誠,竟然拋棄相國之位投靠自己,另一方面楊國忠也做了兩年右相,雖然能力差一點,但他熟悉政務,能很快讓自己的新朝廷運轉起來,而且他有一定勢力,他的楊黨基本上都來漢中了,益州太守崔圓也是他一手提拔,有楊國忠在,便能穩住巴蜀各州的地方官,所以楊國忠剛逃到漢中,李隆基便立刻封他為中書令右相,
帳簾一掀,楊國忠匆匆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給李隆基跪下道:“臣楊國忠參見陛下。”
這也是李隆基喜歡楊國忠的一個原因,所有官員見他都是施禮不跪,讓已經駝揹他要仰視對方,心中便有一種壓力,而楊國忠給他跪下,無形中就讓他面前的壓力消失了,他可以俯視楊國忠,心中得到了某種滿足。
“相國免禮平身。”
“謝陛下!”
楊國忠站了起來,他依然躬著腰道:“陛下,臣的兒子楊暄從漢中趕來,把一個重要的訊息告訴了臣,臣心中焦急,可又不敢隱瞞陛下,所以來求見陛下。”
“楊郎中也來了,恭喜相國了,這下你們一家可就團圓了。”
李隆基笑著恭喜了楊國忠,又問道:“你說吧!發生了什麼事?”
楊國忠上前一步,低聲道:“陛下,臣的兒子在漢中聽說一事,是運送糧草物資的人傳來,據說哥舒翰和李慶安有書信往來,而且李慶安幾次贈送治療腳痛的藥酒給哥舒翰,他都欣然接受了。”
“什麼?”
李隆基大吃一驚,隨即怒形於色,“真有此事嗎?”
楊國忠對李隆基的性子可謂瞭如指掌,他這樣說其實是冒風險的,如果換別人,一定會追查,到底是誰告訴了楊暄,然後這個人又怎麼知道,最後才一步步查到哥舒翰頭上,這樣追查的話,楊暄肯定會出問題,他剛到漢中,怎麼可能知道發生在前線的事情?這樣一來,楊暄的訊息來源就值得懷疑了,繼而懷疑到楊暄的真實身份。
但對於李隆基,楊國忠一點這樣的擔心都沒有,李隆基從來不會關心訊息的來源,他只關心是否真有其事,至於最後是真是假楊國忠也不擔心,他知道李慶安會把一切都安排好。
楊國忠對於哥舒翰也沒有什麼好印象,當初他希望哥舒翰支援壽王李瑁,而且還兩次寫信給他,但沒想到最後哥舒翰支援的竟是李亨,讓楊國忠感覺被玩了一把,現在為了他兒子,楊國忠已經不在乎哥舒翰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