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一己昏亂;二則,羋槐與屈原黃歇一班新銳並不同心,君臣猜忌依然存在,屈黃無法勸阻,只能利用羋槐的仇恨,先奪回失去的權力;三則,黃歇北上燕國求助蘇秦,意在請蘇秦南下,真正扭轉羋槐;而蘇秦一旦南下,羋槐真正死心抗秦,則君臣同心,秦國將很難扭轉。惟其如此,目下扭轉楚國,正是唯一時機。若得如此,非張儀莫屬。張儀不入楚,秦楚化解無從入手。君上、列位以為然否?”
殿中一時沉默。張儀的剖析句句在理,可要張儀孤身赴楚,畢竟是誰也不願意贊同的。
甘茂打破沉默:“丞相說得在理,然則丞相身系秦國安危,豈能如此冒險?甘茂願代丞相赴楚,扭轉危局。”
“嘿嘿嘿,不是黑肥子小瞧,你那兩下子不成。”樗裡疾笑道:“此事要做,還真得丞相親自出馬。丞相是塊大石頭,一石入水千層浪,能啟用死局。他人麼,嘿嘿,誰都不行!”
司馬錯:“臣可率精兵十萬,開入武關,使楚國有所顧忌。”
“列位無須為我擔心。”張儀笑道:“自來邦交如戰場,大局可行便當行,不擔幾分風險,焉得成事?臣望君上莫再猶豫。”
“好。”秦惠王拍案:“丞相入楚,嬴華負護衛全責;司馬錯率大軍前出武關,威懾楚國;甘茂東行,穩住齊國,無使楚齊結盟;樗裡疾坐鎮函谷關,秘密封鎖楚燕通道,延遲蘇秦南下,並策應各方。”
“臣等遵命。”
會商結束,四位大臣立即各自行動。秦惠王又與張儀密談了整整一個時辰,張儀方才回到丞相府,召來嬴華緋雲吩咐一陣,兩人便立即分頭準備去了。次日清晨,張儀的特使馬隊駛出了咸陽東門,馬不停蹄的出了函谷關,軺車轔轔,晝夜兼程,直向楚國大道而來。張儀想的是:一定要在蘇秦南下楚國之前,先大體穩定住楚國,而後再圖周旋。
二、蘇秦別情下楚國
春申君犯難了,子之也大皺眉頭。
急如星火的北上,為的就是要儘快請蘇秦南下,這是屈原與春申君的共同想法。只有蘇秦能夠扭轉楚懷王這種朝三暮四的反覆,也只有蘇秦,能夠化解張儀那智計百出的斡旋手段。沒有蘇秦,楚國的抗秦勢力便很難穩定的佔據上風。可來到薊城兩日了,竟然連蘇秦的面也見不上。子之也大是著急,他很是希望蘇秦出山南下楚國,促使楚國與秦國強硬對抗,只要秦楚對抗一形成,他在燕國才有大展身手的機會。可自從張儀入燕,蘇秦就離開了薊城,原本說好的旬日便回,可到如今已經是兩旬過了,蘇秦竟然還沒有回來!子之大是困惑,以蘇秦的誠信穩健,斷不會無端食言,定然是有甚隱情。百思無計,子之只好陪著春申君來找剛剛成為自己新婚妹夫的蘇代,兩人對蘇代說了半個時辰,蘇代終於答應帶春申君去找蘇秦了。
燕山無名谷正是鳥語花香的時節,蘇秦與燕姬也實實在在的過得逍遙愜意:日間放馬,追捕一兩頭野羊;傍晚時便點起篝火,烤羊飲酒恣意暢談;月上中天,或在草地小帳篷露營,或在半山石洞中安歇,往往是日上東山,兩人依然高臥不起。
“惟願兩人,永遠做這般神仙。”燕姬快活極了。
“心下不清淨,隱士也不好做呢。”蘇秦卻總是顯得神情恍惚。
“季子啊,當日拿得起,今日也要放得下呢。”燕姬知道蘇秦心事,殷殷笑道:“你首倡合縱,為六國自救找到了一條大道,可六國不自強,上天也救不了。敗根不除,縱有十個蘇秦,又能如何?”
蘇秦一聲嘆息:“我還是想試試,這敗根究竟能否得除?”
“季子又要出新了?說說。”
“扶持強臣當政,重新整理吏治,造就新邦。”
“季子,有這種強臣麼?”
“北有子之,南有屈原。”
燕姬撥弄著篝火久久沉默,眼中慢慢溢位晶瑩的淚花:“季子啊,我熟悉燕國,子之是個兇險人物,靠不住的。”
“子之過分張揚,但畢竟是個有實力的幹才,他能掃除燕國的陳腐,讓燕國新生。”
“季子,”燕姬聲音發顫:“莫非你想與子之聯手宮變?”
“田氏代齊,魏趙韓代晉,都催生了新興戰國。”
“季子莫得糊塗。”燕姬很是著急:“此一時彼一時,齊國田氏取代姜氏,積累了一百多年。魏趙韓分晉,積累了兩百多年。子之沒有根基,只是燕國一個小部族,只有幾萬軍馬,縱然當國執政,也只能將燕國攪亂,使燕國更弱更窮,如何能使燕國新生?你要三思後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