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如絲絹般的霧氣繚繞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劉協坐在桌案前,迎著碧亮的光華,提筆寫著《新道德經》,賈詡陪在他身邊,劉協每寫一段就交付給他過目。
每看一章,賈詡就忍不住點頭,連看了三章之後,賈詡道:“聖上,統一大業就要完成,聖上此後打算如何管理天下呢?”
劉協看了看他,道:“你也聽說羅馬那個使臣馬克西米努斯所說的羅馬制度,你認為好嗎?”
賈詡答道:“或許有可借鑑,但並不適用,臣不能完全理解,如果臣都不能理解,尋常大臣如何能接受,尋常大臣都不能接受,那百姓又該如何接受呢?”
劉協放下筆,問賈詡道:“文和知道朕為什麼要親自執筆編寫《新道德經》?”
賈詡道:“自然是為了大漢的統轄,讓百姓也能安心從業,遵守禮法!”
劉協道:“歷來新政改革都是側重民生農商,卻沒有考慮過,一個國家要強大,而且是永久的強大,就必須有強大的國民,也就是強大的百姓,什麼叫強大的百姓,能征善戰的百姓嗎?鬥狠好戰的百姓嗎?還是知識豐富的百姓嗎?其實都不是,強大的百姓是遵守律法,有公德的百姓,儒家的君子之道,只會讓百姓望而興嘆,不敢去追隨,因為這種君子是幾百年才能出現一個人,對百姓根本沒有約束力,百姓沒有自我約束就會散漫,有點小錢就會滿足。你看現在荊州、揚州一帶的百姓,他們過了十年過於安逸的日子,再從這兩州抽調兵員是多麼困難,以前新野預備軍一招人,荊州的百姓都把兒子送過來,因為新野預備軍可以幫他們養兒子,可現在呢,老百姓家裡養幾個兒子都不成問題,而新野預備軍能招的都是涼州、交州、和荊州部分山區的子弟。荊州的就招不到了。換句話說,我們和老百姓說,新野預備軍和其他各地預備軍是國家長盛不衰的保障,但老百姓不管這些,他們只想滿足自己的小家,他們就沒有想過,一旦國家難保,哪裡來的他們這些小家。冷漠啊,冷漠的漢族百姓啊,你看看漠北那些民族,哪家子弟不參軍的,只要國家有難,那是全家男丁皆從兵啊,可咱們大漢的百姓呢,國家一有難,立刻舉家老小到處躲避。寧可土地也不要了。四處躲難也不想把家中男丁推出來從武,國家強徵兵丁就說國家暴政,從這裡可以說,大漢帝國可以配稱一個大帝國,但百姓不配稱大國民。”
“從新野預備軍的問題上就可以看出來,老百姓沒有把自己和大漢帝國綁到一起。天下一頹敗,就把責任堆積到帝王身上。至於大漢的那些文人,也有幾個有真正能夠做到理性呢,咱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孝桓皇帝的時候稅確實很高,但到底有多高呢,朕翻了下洛陽的記載和各縣治記錄,孝桓皇帝時候的糧稅比光武皇帝的時候高了六成,但仔細一算,老百姓還是能活下去,到了父皇早期的時候就不行了,同樣的稅賦情況下,老百姓就活不下去了,以文和的才智應該看出來其中的問題了吧!”
賈詡說道:“其中的問題其實很簡單,人口多了,光武皇帝的時候,宛城平均每戶三十畝地,可到了孝桓皇帝的時候每戶自由八畝地,而這一戶的人口還要比光武皇帝的時候多了兩到三個人,田裡產的本來就不夠吃了,再一交稅,自然活不下去了!”
劉協用玉尺狠狠一拍桌子,道:“就是這個問題,大漢兩次盛衰都有這個規律在其中,先是百姓少啊,每戶田地都多,此後百姓多了,每戶田地就只能慢慢變少,再加上盛世之時,豪強富族輩出,他們想過得好就拼命買地,百姓手中的地越來越少,百姓多了各地官員都要增加,盛世太平一到了,官員就沒有抱負了,貪汙受賄也跟著來了,百姓負擔自然更加重了,實際上呢,百姓一多,感覺國家賦稅也就多了,其實糧食產量到底有多大的增加呢,想比光武皇帝和孝桓皇帝的時候,糧食產量不過增加了三成,國家賦稅卻增加了一倍,那是稅重了,不是每戶百姓收入高了,實際上即使不增加賦稅,百姓的收入都是在減少。”
“為什麼呢,因為每戶田地多,他們可以想辦法使用牛馬耕,雖然畝產略有降低,但每戶百姓平均產糧增加很多,此後,人口一多,各家各戶只有七八畝地,誰還能使用牛馬耕啊,而且家裡人口也多了,那就細耕細種,表面上看來畝產提高,可是每戶百姓平均產糧降低了非常多。”
“從這個角度來看,大漢那些文人所說的盛極必衰都是好廢話,大漢也好,先秦也好,春秋也好,是出了不少大賢學者,他們說了很多看起來很有道理的話,什麼盛極而衰,五德迴圈啊,其實都是廢話,他們只看到了表象,然後總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