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樣逃難似地心情中,翹班回了公寓,悲催地發現,個把月沒回家,不僅我冰箱裡的酸奶過期嚴重,就連僅剩的兩個雞蛋都臭了,年糕更是硬得像石頭一樣,更別說冷藏抽屜裡的那袋香蕉了……怎一個慘字了得,唯一倖存的,就只有一包泡麵了。
就在我糾結究竟是吃泡麵還是叫外賣的時候,門鈴響了,樓下的管理員給我送來了一封國際信函。
“沈太太,這封信一個月前就寄到了,因為你一直沒來,所以我幫你收著。”
我對樓下管理員都知道我結婚的世界絕望了,囧囧地收下信,利索地拆了開來。
信的內容令我欣喜若狂。
阿哲出事後,母親又病故,我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積蓄,還是無法填滿醫藥費的無底洞。最後為了給阿哲治病,我不得不忍痛將我們當時住的那套房子低價出售,以換取阿哲的醫藥費。
雖然這樣做是迫於無奈,但是這些年來,我一直後悔當時的決定,畢竟那房子是從我就一直伴隨著我的家,儘管這個家庭的成員在歲月的摧殘下一個個離我而去,但是那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刻滿了我們一家四口在一起時美好的回憶。所以,這些年我一邊工作,一邊攢錢,一直想把這房子再買回來。
可是一年前,就在我攢夠了錢,決定再把那房子買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房子的買主一家已經移民,而他們留在國內的房產也並未易主,這也就意味著我拿著錢,卻不知道問誰去把房子買回來。
好在,近周折之後,我打聽到了房主所住的地址,並且寫了一封信給他,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希望他能夠同意將房子賣給我,這封信寄出一年,如石沉大海,一直沒有回應,就在我以為沒有希望的時候,今天,我卻收到了他的回信。
信上說,他很同情我的遭遇,願意將房子賣還給我,並留下了侄子小王在國內的電話讓我聯絡。
這能不讓我欣喜若狂嗎?我簡直快高興瘋了,顧不上吃飯就打了個電話過去聯絡,對方態度很好,問我什麼時候有空可以過去看房子。
我都已經恨不得飛撲過去了,哪還願意等,立刻說:“今天行嗎?”
“今天啊?”對方想了想,“行,那你過來吧。”
“好,我馬上過來!”我說完,急忙換了衣服出門。
下樓取車的時候,遇到了來接我回去的沈林奇。
“幹嘛去?”他問。
我把事情簡單地跟他陳述了一遍。
他皺起了眉頭。“現在?”
“對啊,我已經跟賣家說好了,他在等我呢。”我急切地說。
“上車。”
“你陪我去?”我有點猶豫,畢竟要把房子買回來這事,我並未和他商量過。
但是,沈公子的一句話打消了我的顧慮,他說:“我幫你去砍價。”
我承認,在做生意這一點上,沈公子絕對比我有頭腦。
於是,我上了他的車。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順利很多,小王很友善,不僅跟我介紹了房子目前的一些情況,更熱情地邀請我們上樓看看。
時隔多年,再次踏足這間屋子,我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小王跟我介紹說,由於他舅舅買完這房子就移民了,所以這裡並未經過任何裝修,只是幾年下來沒人打掃,所以積了點灰。
正如他說的一樣,這房子確實還保持著我離開時的原貌,從客廳的沙發,到母親房間她最愛的那個梳妝檯,每一個角落都是那樣熟悉,就和這些年我在夢中見到的一模一樣。牆上日曆還翻在我走的那一頁,時鐘停止了走動,一切就好像還停留在多年前,我目光掃過每一個熟悉的角落,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就掉下來了。
小王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失態,找了個藉口,暫時離開了。
他一走,我就忍不住放聲大哭。
這真的是我第一次這般放任的流淚,多少年了,我想回到這個家多少年了!如果當年阿哲沒出事,如果母親沒有離我而去,如果還能有機會和家人在一起,如果所有的如果都能成真,那該多好?
這麼多年,我把自己的心用鋼盔鐵甲包起來,坦然接受世人的指指點點,不在乎媒體的冷嘲熱諷,笑對網路上的惡言惡語,是因為我知道,已經沒有一個家能夠包容我的委屈,讓我放肆大哭了。
今天,我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了!
沈林奇從背後抱住了我。
我轉過身,把臉埋進他的胸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