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個龍子龍孫,我早就不稀罕了。”
老太監嚇得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膽戰心驚地道:“殿下,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是,忍過去了,等殿下登極,便是十個沈傲,殿下一紙詔書也可取了他的性命,這是何必……何必呢?為了一個外臣動這般大的火氣知會傷了殿下的身。”
趙恆發洩完了,轉眼之間,又變得平靜起來,沉默了片刻,徐徐道:“不能再忍了,不能了,再坐視下去,早晚要鬧出尾大不掉的局面。靜安,你想想看,那沈傲可是掌著兵的,又和老三走得近,到時候真要有變,誰可制之?”
“不……不是還有太師嗎?”
趙恆冷笑一聲:“太師?已經指望不上了,這是一隻老狐狸,用一用可以,說不準隨時都將你賣了。再者說,他這個年歲致仕也是遲早的事,如今在朝裡已被壓得不敢冒出頭去,門生故吏被沈傲一個個剪除,也不見他吱什麼聲,我要是靠他早就完了。這些年,府裡頭倒也有一些人可以用,只是現在還得忍著,據說吏部尚書就要致仕了,掌了這個職事,才有和沈傲一拼的本錢,你……待會兒去太師那邊走動一下,和他說,司天監少監程江,可以一用。反正他蔡京的人是安插不進去了,有沈傲和石英在那兒,肯定要爭個你死我活的,告訴他,先讓他去爭,爭得差不多了,再退一步將程江這個人抬出來。”
老太監頜首點頭:“老奴明白了,殿下果然棋高一著,這程江平時聲名不顯,又是殿下一等一的心腹,先讓他們去爭,相互拆臺子,到時候再把程大人送上去,不管是新黨舊黨,爭來爭去最後還不得不選出個折中的人選來,程江平時哪一方都不得罪,正好少了不小的阻力。”
趙恆嘆了口氣:“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我現在算是看透了,靠父皇是靠不住的,自己的東西要自己去爭才是正理,否則最後便宜的還是外人。從前呢,父皇是搭理也不願意搭理我一下,現在父皇那邊倒是吩咐了差役給我辦了,你可知道是什麼差事?”
老太監恭順的順著趙恆的話道:“請殿下示下。”
趙恆的眼眸閃露出一絲怨毒,冷哼一聲道:“叫我這堂堂太子,出城五十里與太師去迎沈傲回朝,太子之尊,落到了迎客僧的地步,真真教人寒心。”
老太監道:“殿下也不能這麼想,沈傲畢竟是立了功回來,陛下叫您去,迎的也不是一個沈傲,回來的終究都是有功於國的將士。”
“你不懂,父皇這是老糊塗了。”
老太監再不敢說什麼,笑呵呵地道:“殿下,您也乏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趙恆想了想道:“這樣也好,方才吩咐你的事去辦了吧,我在府裡等你的訊息。”
……
滑州城已漸漸熱鬧起來,再如何兵荒馬亂,人總要討生活,商人們要開張,士人們要讀書,婦人要買米,漸漸地,看到城中的兵丁並不出來為禍,也就一個個出來,把門前的小香爐砸了,從天一教的信眾搖身一變,又成了大大的良民。
這些,沈傲是不管的,在他看來,首先要追究的是首惡,那些尋常百姓本就是隨風草,不必去理會。朝廷裡的訊息已經傳來,都擺在沈傲的案頭上,沈傲卻沒有去看,這些訊息,他閉著眼都知道是什麼,無非是讚頌一下,有真摯的,也有陰陽怪氣的,看著也沒什麼意思。門下省已經草擬了旨意,催促沈傲速速班師。沈傲這邊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選個黃道吉日。
馬軍司這邊仍舊操練,每日清早起來,校尉們喊了口令,便一隊隊在營裡集結列隊,有的時候會拉出城去跑個幾圈,一個時辰之後再大汗淋漓地回來,一開始,滑州這邊的百姓嚇了一跳,以為亂兵要出動了,漸漸地也就習以為常,有時候一隊兵跑著和他們擦肩而過,也不害怕,反而多了幾分新奇。在他們的印象中,但凡是吃皇糧的,臉上總帶著幾分煞氣,可是這些兵不同,說不上有什麼區別,卻更容易親近。
最悲催的是沈傲,那女俠做了他的衛兵,每日清早也去和親衛隊操練,親衛隊去站列,她也去,親衛隊去跑步,她穿著馬褲腳步輕盈竟是跑在最前。沈傲看了她,不由顧影自憐,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摸摸自己的臉蛋:“老了,老了,當年本官還年輕的時候,也是活力四射的。”嘴角微微抿起,回憶起自己還很純潔鮮嫩時候的光陰,那個時候……好像自己已經是一個盜賊了,汗,沒爹沒孃的孩子早當家啊。
這時一身汗漬的顰兒進了帳,喘氣吁吁地擦著額間的汗,顯得神氣十足,看了沈傲,呀的驚歎一聲:“沈……大人,原來你也喜歡照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