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閣裡,趙佶看到那無數的彈劾奏疏,卻只是冷笑連連,對楊戩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朕的臣子,食君祿、受皇恩的肱骨臂膀。就是苦了沈傲,為了朕的社稷,卻要承受這麼多苛責,哼,不是都求朕治罪嗎?下中旨,賜沈傲為蓬萊郡王,海路招討使。”
中旨的訊息不脛而走,原本按道理,大宋的郡王可謂少之又少,異姓封王的,更是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便是在歷史上,徽宗一朝也不過加封過童貫為郡王而已。沈傲這般年輕輕加封郡王的,便是皇子也不多見,與沈傲同歲的皇子,不少的還只是國公而已。只是這個時候封王,頗有些賭氣的意味,居然直接繞過了門下省,將旨意發出去。
像這種封王的大事,少不得要廷議或者和宗令府那邊商議一下,現在卻是連招呼都不打,直接來了這麼一下。君無戲言,旨意一出,固然會有人認為不合常規,卻也沒人好說什麼。宮裡頭便是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沒有開口反對,誰還有什麼話說?
這個旨意,對滿朝文武和士林來說,更是一種警告,大家拼死拼活地上疏彈劾,結果等來的卻是這個,再罵下去,姓沈的一根毫毛都掉不了,還有個什麼意思?
汴京又歸入平靜,該罵的也罵累了,不罵的也不去摻和,大家相安無事,日子就這麼混沌地過去,還能怎樣?
此時,對官家的心理,能琢磨透的也不過是寥寥幾人罷了,大多數人不知道,他們越罵,趙佶就越是為沈傲感到委屈,更為沈傲的赤誠感動,以沈傲的智慧,當然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偏偏他去做了,千萬人吾往矣,這對沈傲的聲譽有害,更是得罪了不知多少人,可是另一方面,這般盡忠職守的,趙佶卻是極少見過,那些高談闊論,滿口治國平天下的大臣,有哪個提及過海事的?有哪個願意去做這得罪人勾當的?一個都沒有。
現在沈傲作出了成績,趙佶看到了四大姓一手遮天,富可敵國的本事,這才覺得後怕,這些人連廂軍、水軍的人都籠絡在羽翼之下,下頭更有成千上萬的亡命之徒,真要有人圖謀不軌,只怕比天一教,比方臘更加令人頭痛。
眼下既能斬草除根,又為國庫增加了收益,一舉兩得,如此大功,卻被人群起攻之,趙佶所賜的這個郡王,原本還在猶豫,被這麼一激,自然就毫不猶豫地送了出去。
傳旨意的太監八百里加急,一路趕赴泉州,入泉州的時候,已過了半月光景,這個時候的泉州,人人皆兵,操練的就有三四萬人,隨時準備出海進剿。外海的那些海盜,一直在等四大姓的訊息,可是左等右等,才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經被人斬草除根,這個時候再攻泉州,也已不可能,卻又不敢回去,只能乾耗著。
沈傲能耗,海盜們卻是耗不起,泉州這邊糧秣從各府各縣源源不斷地過來,軍餉也給得足,可謂是厲兵秣馬,兵強馬壯。可是海盜卻不同,困守在外頭的孤島上,連商船都不見幾艘,壓根就沒有商船出過海,囤積的糧食吃一頓少一頓,再耗下去,人家根本不必進剿,自己就得先餓死。
眼見時候差不多了,沈傲也有了進剿的心思,才得知汴京來了旨意。
轉運司這邊,中門大開,辦公的博士、校尉、差役紛紛在這裡集結,設下了香案,等沈傲穿著朝服過來,一齊納頭拜下,沈傲朗聲道:“臣沈傲接旨。”
傳旨的公公無比肅穆的展開聖旨,正色道:“制曰,毅國公沈傲有功於朝,明禮有識,進退得益,肆命敕蓬萊郡王,督海路,敕海路招討使。”
這一封聖旨,真真是嚇到了不少人,所有人都驚愕地抬起頭,目光落向沈傲身上,真真是羨慕不已,大宋異姓封王的少之又少,大多數,都是追封,也只有死後才有封王的可能,這位沈大人這樣年輕,就已貴為郡王,這前程,這聖眷,可算是前所未有了。
沈傲這邊倒是沒什麼,臉色平平淡淡的,心裡卻在想,待會兒我寫日誌,該怎麼寫?是說凜然受命呢?還是惶惶不敢受呢?為難啊,還是凜然受命好一點,多幾分男兒氣概,最好再添一筆神色若常更好,這樣才能表現出榮辱不驚的氣節。
“好,就這樣想定了,待會兒就去寫。”沈傲心裡打定了主意。對這郡王,他倒並沒有太大的驚喜,大宋的爵位就是坑爹的,蓬萊郡王,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個蓬萊府做封地,其實什麼都沒有,只不過每個月比國公多領些月錢罷了,至於其他的福利,大致也沒什麼太多的好處,最多是幾項特權而已,比如從此以後犯了法再不受刑部和大理寺審理,要宗令府出面才行,只是這個,和沈傲實在是八竿子打不著,沈傲是久經考驗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