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些學堂裡的教頭、教官,也像是一下子打了雞血,先前有人對沈傲操練的方式抱有懷疑,可是那一次對陣後,完全改觀;再加上也漸漸覺得有了前途,因此更有勁頭。
被點選來武備學堂的教頭、教官,沒幾個混得如意,原以為到了這武備學堂,一輩子算是再無希望了,本以為是有人故意作梗,要將他們打發到汴京去眼不見為淨,可是如今有了聖眷,簡在帝心,連這教頭都變得炙手可熱,至少這待遇上是向國子監博士看齊,那也是了不得的事了。
接了旨意,沈傲打起精神,著急地和博士、教頭們開了會,制定了新的操練時間,又探討了學務,便入宮去打聽風聲,這校閱到底是怎樣地辦還得宮裡拿章程,畢竟這事兒和與民同樂是連在一起的,禁衛在哪邊,校尉們往哪裡過,百姓們在哪裡,這都要立下規矩。
這幾日趙佶也很煩心,過年的事,他這個天子是最忙碌的,死囚要勾決,祭祀太廟的章程要敲定,功考司那邊也要翻閱,還有戶部那邊錢糧的開支,這些都是不能耽誤的事,想偷懶都不行。
沈傲覲見時,趙佶正握著硃筆,看著勾決犯人的名單發愣,他這個皇帝性子有點兒多愁善感,所以勾結犯人對有些君王來說不過是按著規矩來辦的事,基本上是殺一批留一批,憑的全是運氣。而趙佶不同,他得一個個看死囚的罪行,生怕自個兒一不小心塗炭了生靈。
由此便可以推斷,趙佶是個好人,但不算什麼好皇帝。國家大事上,他能躲就躲,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不知讓多少生靈塗炭,可是在這些旁枝末節上,他卻又處處留心。
其實症結還是歸咎於人心上,趙佶要花石珍寶,下頭的人去辦就是了,他是眼不見為淨。可是勾決犯人,相當於直接殺人,反倒他讓格外的慎重。
這種性子,沈傲是最清楚不過,笑呵呵地向趙佶行了禮,趙佶擱下筆,嘆了口氣道:“你坐下,朕這裡正有一件事踟躕不下。”頓了一下,繼續道:“英州那邊有個死囚,誤殺了自己的丈夫,刑部那邊定下的是秋後問斬,說是夫為妻綱,妻子殺夫,是違背倫常,雖是誤殺,卻罪無可恕。這案子斷得倒也沒什麼錯處,只是朕有心赦了那死囚,改個充放為奴也就罷了,你怎麼看?”
沈傲道:“當然要赦,既是誤殺,依微臣看,賣了為奴也不好,倒不如直接赦了,妻子失去了丈夫,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了。”
趙佶哈哈一笑,道:“朕以為只有朕心軟,想不到你也如此。”心情略好了一些,又道:“今次這個年,朕這裡也不好過,要怪也只能怪你。”
沈傲愕然,憤憤不平地道:“陛下,怎麼什麼事都怪到微臣頭上。”
趙佶撫案道:“太后那邊說了,要你年夜時入宮,家眷也可以帶來。可是太皇太后那邊說這是年飯,豈能讓外人摻和進來。沈傲,你應當知道這裡頭的意思吧。”
沈傲苦著臉,真是欲哭無淚,太后真是夠陰的,把自己拉進去,這不是拿著自己去噁心太皇太后嗎?太皇太后那邊當然不肯,這兩個人卯上,自己夾在中間,反倒最為難了。
趙佶嘆道:“朕現在也為難得很,讓你入宮倒也不錯,可是太皇太后心裡不痛快,朕心裡頭也不暢快。不讓你入宮,太后那邊也不好交代。這事兒朕還要再想想。”
這兩個人算是同病相憐了,都是兩後爭鬥的犧牲品,沈傲心心相惜,很是感慨地道:“陛下的難處,微臣也知道,這事兒只能先拖著。”
二人愁眉不展地商量了一會,趙佶又拿起勾決的名單,道:“朕還有事要做,年關就要到了,你也該去看看安寧了,從前朕不願你們相見,今日就當破一回例吧。”
沈傲顯得分外的欣喜,宮裡頭把安寧的婚事拖著,沈傲這邊也有點兒無措,又不能相見,沈傲怪想著那丫頭的,連忙道:“那微臣去了。”
隨著個小內侍到了後宮,沈傲見了安寧,安寧露出欣喜之色,請沈傲坐下,眼波生煙似喜非喜地看著沈傲,道:“沈大人比以前瘦了。”
邊上站著不少內侍、宮女,沈傲也不能說逾越的話,道:“帝姬的氣色不也是不太好?”
這二人對視一眼,沈傲才道:“帝姬近來還寫詞嗎?”
安寧頜首點頭:“寫是寫了,就是見不得人,怕沈大人見笑。”
沈傲便說要看看,安寧不肯,嫣然笑道:“到時候再給你看。沈大人,能陪我到花園去走走嗎?”
沈傲求之不得,與安寧一前一後到了御花園,這後宮的御花園,其實並不大,趙佶的心思都在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