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的人用心險惡至極,表面上是勸解,可是在這背後,卻是咬死了沈傲因私廢公。
楚文宣咄咄逼人的盯住沈傲:“沈大人,有什麼話,今日在這朝堂,當著諸公咱們說個清楚,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我等便跪在這裡,一齊彈劾沈大人構陷皇子,指鹿為馬,禍亂朝綱。”
周正突然擠過來,怒道:“楚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肅王謀反是宮裡的意思,和沈傲何干,你這般咄咄逼人,才是指鹿為馬!”
那邊有個大臣捋起袖子:“祈國公和沈傲是姻親,咱們不必聽他的話。”
大理寺寺卿姜敏冷笑:“站在這裡的,都是臣子,有什麼說什麼,難道有姻親就不成,王大人,你的一個侄女和楚大人的次子也是結了親的,難道就不是姻親?”
這般一鼓譟,眾人紛紛指指點點相互辯論,許多人的聲音掩蓋下去,有人只好放大音量,才能讓自己的話被別人聽清。
這一吵,講武殿裡就變得曲徑分明瞭,除了一些不屑去爭吵的大佬,幾乎所有人都站不住了。其實這種朝廷爭議,有時候也有激烈的時候,只是這個時候沒有皇帝坐鎮,眾人的情緒隨著有人煽動而變得愈漸高昂,讓人看了,還以為是鄉間兩村械鬥前的爭吵。
沈傲目視著那楚文宣,大叫兩聲夠了,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的話脫口便立即淹沒在口水中,根本不起效果。
“擅自調兵就是謀反,依我看,謀反的人是沈傲,而不是肅王。”
“是不是謀反宮中自有定論,幹你何事?”
“劉大人,你黑白不分。”
“你信口雌黃!”
“元祐黨人禍亂朝綱……”
“新黨血口噴人……”
……
原本還只是討論肅王,後來涉及到了黨爭,就更加不可收拾了,元祐舊黨與新黨宿怨甚深,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從王安石上臺主持變法開始,在神宗在朝的十七年裡,新黨佔了上風。新黨在變法期間,曾利用臺諫製造一些冤假錯案,來擠兌舊黨分子,早已使舊黨分子心生怨憤。神宗病逝,哲宗繼位,主張守靜的高太后掌握權柄。舊黨分子紛紛返朝,重新執掌朝政,對新法除一些保留外一概否定,對新黨透過控制檯諫一一剷除。由於這次“剷除”,不像是變法期間針對個人,而是針對整個群體,公開化,使元祐年間一時出現朝中無新黨的現象,這更使新黨分子感覺到倍感忿怒,報復之心更是熾烈,此後徽宗上位,蔡京上臺,新黨重新抬頭,又對舊黨大肆報復,若不是近幾年沈傲挽回元氣,事到如今,什麼肅王早已不重要了,新仇舊恨,又是聚眾在一起,摩擦一生就很難遏止,開始有人推搡起來,有人高叫:“元祐黨人禍國亂政,諸公隨我打。”
也不知是哪個人先喊出來的,便有人激動起來,推搡變成了揪打,人一激動,不管平時人模狗樣,這個時候火氣上來,什麼也不顧了,像是潑皮打架,一群人擠在一起,咬耳朵的,抓臉的,勾脖子的,廝打一團。
沈傲摸了摸鼻子,與楊戩對視一眼,今日真是大開了眼界,方才還在說什麼肅王,轉眼就轉到了新舊黨爭,而後就成了這個樣子,這個世界……真是奇妙!
沈傲突然發覺,自己平時的囂張實在不值一提,這才叫真正的本事,沈傲再跋扈,至少還沒有嘗試過在講武殿裡鬥毆。
他咳嗽一聲,目光落在周正身上,那楚文宣揪住了這周正的衣襟,扯得周正差點兒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草!”沈傲大罵一聲,朝楚文宣衝過去,抬腿踹了他一腳,楚文宣吃痛,手不禁鬆開,一個趔趄還沒有回過神來,沈傲一巴掌煽過去,抓住他的衣襟,惡狠狠的道:“連我泰山也敢打?”一拳過去,砸中他的面門,楚文宣吃痛,哎喲一聲,高聲大叫:“沈傲要殺人滅口了……”
“都他媽的住手!楊戩,去把殿前司禁軍叫來!”沈傲給了楚文宣幾個耳光,大喝一聲。
楊戩在那邊團團轉,道:“沈大人,不成啊,按祖制,禁軍不得入講武殿,違者處死!”
新黨這邊見了沈傲打楚文宣,頓時譁然,竟是士氣如虹,咬牙切齒的湧過來:“打死奸人沈傲!”
“打!”
舊黨人數畢竟不足,被他們這一衝,立即七零八落,有幾個老邁的,更是差點喘不過氣來,好在年輕力壯的守望相助,這才避免了圍毆的命運。
十幾個捋著袖子面目猙獰的大臣往沈傲這邊衝,沈傲手裡頭沒有校尉可用,卻也只有硬著頭皮親自招架的份,心裡想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