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還在和太皇太后、晉王說話,沈傲在外頭先悄聲把敬德拉過來,低聲垂詢幾句,敬德朝他笑呵呵地道:“王爺不必怕,太后那邊,火氣已經消了,去問個安便是。”
沈傲才大起膽子,叫敬德去稟告,太后遲疑了一下,原不想見他,倒是一邊的晉王道:“母后,人都來了,擋回去終究不好,還是見一見吧,省得說天家薄涼。”
太后繃著臉,道:“傳他進來。”
沈傲進去,行禮問安,太后還沒說話,晉王已笑嘻嘻地道:“來人,給沈傲賜坐。”
這般的熱絡,倒是讓沈傲受寵若驚,沈傲欠身坐下,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訕訕笑道:“太后在宮裡也是悶得很,難得晉王過來陪一下,太后見了晉王,心情就好了。”
太后本來繃著個臉,聽沈傲這麼一說,臉色就緩和了一些,只是依然沉著臉,卻也不說什麼。
晉王呵呵笑道:“是,是,是,往後兒臣一定要多進宮來,陪著母后說說話。”
太皇太后這時也給沈傲臺階下,板著臉道:“沈傲,你知罪嗎?”
沈傲認錯態度良好:“知罪,知罪,萬死難咎。”
太皇太后就笑道:“太后,哀家看沈傲既然知罪了,也就罷了吧,他畢竟還年輕,還能怎麼樣?難得晉王和沈傲都入了宮,倒不如打幾圈雀兒牌?”
晉王拍手叫好道:“兒臣也好久沒有陪母后打雀兒牌了,來,來,來,這就叫人上牌來。”
太后只好板著臉道:“難得宗兒陪著,就打一圈吧。”
叫人上了牌,一人各佔一個桌腳,先是氣氛尷尬地抓牌出牌,漸漸地,太后也上了癮頭,沈傲出錯了一張牌的時候,恰好被她捉到,笑呵呵地道:“沈傲打牌怎麼這麼沒有精神?這麼顯眼的牌也會出錯?”
沈傲見機道:“罪臣萬死。”
太后撇了撇嘴道:“萬死什麼?打葉子牌也是萬死?好好打你的牌。”
沈傲精神一振:“尊懿旨。”
此後氣氛也就熱絡了,一直到了黃昏,沈傲才和趙宗一道出宮,趙宗笑嘻嘻地時不時朝沈傲打量,沈傲被看得心裡發毛,忍不住加快腳步。
趙宗便追上來,道:“慢著點走,宮門沒這麼快落鑰。”
沈傲只好又放慢腳步,趙宗才道:“沈傲,你好大的膽子,若不是你勾引……”
沈傲立即打斷:“晉王,有些話要說清楚的好,我與紫蘅,是異性相吸,最多也不過是吸引,何來勾引之說?”
趙宗只好道:“就算是吸引,若不是你這般,紫蘅已經嫁到蔡府去了,什麼事都不會有,現在留下的這個爛攤子,你若是不擔當起來,本王斷不和你干休。”
沈傲頜首點頭道:“這個好說。”他突然發覺,自己好像也不是全然沒有底氣,現在應當不是自己去求晉王,而是晉王求自家才是,心裡有了變化,也端起了架子。
二人邊走邊說,一直到了正德門這邊,已經和好如初了,一下子把不愉快的前事忘去。
……
一日之前,蔡府這邊還是張燈結綵,那新掛上去的漆金匾額,還有那門口一直延伸到數重門去的燈籠,披紅掛綠的彩燈、紅綢,只一夜功夫,就悉數不見了蹤影,門房這邊,一丁點喜慶都不見。
遇到了這樁事,據說老太爺已經臥病不起,這一次,是真的病了,連夜召了郎中過來看,好不容易才緩解了些病情。至於二老爺,一直陪在老太爺那邊,偶爾也會去蔡倫那邊看看,看到他的,都知道他現在的臉色鐵青,滿肚子的怒氣,昨天夜裡,有個家人不小心笑了一下,直接被他拉到正堂裡,活活打了四十多鞭子,到現在,人是死是活還不知道。
至於小少爺,遍體鱗傷,據說腳骨也斷了一根,眼看是接不好了,多半要成一個廢人。整個蔡家,從喜氣洋洋到遍地哀鴻,竟只是一眨眼的事,教人噓唏。
各房的幾個長男,也都是苦著個臉,不過有了解內情的,卻也知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愁眉苦臉,就比如四房的四老爺,早就眼紅二老爺這一房了,蔡倫小少爺才學出眾,若是再娶個郡主回來,四房還不知道有沒有出頭的一日,現在蔡倫這樣,四老爺要歡喜還來不及呢!
不管怎麼說,各房在老太爺那邊,都是盡心伺候的,四五個夫人,都是輪流去問安,幾個兒子,也都一宿沒睡,到了三更,好不容易伺候著老太爺睡下,大家才敢出來活動。
幾房的老爺都是坐在堂裡等候,偶爾傳出一陣咳嗽;蔡攸那一支分了出去,如今做主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