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這幾乎是皇帝的通病,作為君王,卻跟平常人一樣避免不了生老病死,這是何等痛楚的事,所以別看趙佶讀的書多,更別看趙佶的藝術造詣多高,一樣還是深信這些玩意。
沈傲只是笑了笑,並不搭腔;這種事不是他所能過問的,問了也是白問,與其如此,還是做好自己的本份吧,像屈原那樣今日憂這個,明日愁這個,活得有什麼滋味。
程輝繼續道:“至於第二,則是據說遼使已經抵京,沈兄上次殿試時的對策,我回去之後思前想後,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現在遼人入京,陛下有意與遼人重新締結盟約,不過那個遼使倒是古怪得很,說是希望我大宋派出沈兄去和他們的國主談。”
“叫我去?遼人也太看得起沈某了吧。”沈傲啞然失笑,心裡想,遼人莫不是以為我是親遼派吧?不對,自己勒索遼使的事早已天下皆知,他們不可能愚蠢到認為自己是親遼派,算是一個知遼派還差不多。
不過遼人也不一定喜歡與親遼派來談,畢竟親遼派大多都是滿眼是錢的主,今日遼人給了他們的賄賂,他們拍著胸脯保證一番,明日若是金人許以了他們更多好處,說不定第二日他們就翻了臉,反倒是自己這個識大局、得大體,知道這是對宋遼都有益處的事之人,反而更有談攏的機會。
沈傲道:“不知程兄從哪裡聽來的訊息?”
程輝道:“沈兄莫忘了,錢塘縣連著碼頭,又有市舶司駐紮,京城至杭州往來的三教九流,哪一個不要途徑錢塘?所以錢塘縣衙的訊息總是更靈通一些。”
沈傲曬然一笑:“還是錢塘好,仁和這邊雖也熱鬧,卻還是差了錢塘一籌。”
二人喝了些酒,程輝的書生脾氣便上來了,向沈傲問道:“沈兄,若朝廷派你為欽差出使遼境,沈兄當如何?”
沈傲想了想,道:“到了地頭,肯定全身乏力,所以我決心先睡睡覺,睡個十天半個月再說。”
程輝愕然,睡覺?笑道:“只怕無禮太甚了吧。”
沈傲道:“既是出使,還講個什麼禮,禮不下聽說過嗎?契丹人在我眼裡就是庶人,沒這麼多高貴,他們急著要談判,重修盟約,什麼時候他們繃不住,自然會來尋我,我且等他們三顧茅廬,再和他們慢慢談,如此一來,他們的氣勢也就弱了,再談,也就沒了底氣,這叫下馬威,不如此,不足以壯聲勢。”
程輝不由地笑了,點了點頭道:“這般的事我可做不來,看來這宋遼締約,非沈兄不足以成事,哈哈……”他大笑幾聲,心情總算開朗起來。
沈傲心裡卻想:“出使遼國,皇帝只怕不肯,一來自己還是縣尉,於理不合,另一方面,既是睦鄰友好,自己的性子皇帝是知道的,派自己去,皇帝怕添亂呢,叫自己去噁心人差不多,叫自己去和人相敬如賓,還真難為了哥們。”想著,心裡不由地偷樂,卻又隱隱期盼,自己能參與到這歷史的大勢中去,去改變歷史,這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緣的啊!
二人喝過了酒,沈傲親自將程輝送到門口,程輝有些醉了,又叫人駕著馬車送他回去。回到後園,後園裡又是吵翻了天,狄桑兒和趙紫蘅彷彿是一對天生的冤家,讓人煩得很,春兒在旁勸著也無濟於事,倒是那晉王趙宗,屁顛屁顛地跑去勸架,說是勸架,其實是會同趙紫蘅欺負人家狄桑兒一個,沈傲很生氣,忍不住地朝她們大吼:“吵,吵,吵,吵個什麼,誰再吵,今天晚上不給飯吃!”
他的脾氣是人都知道的,莫說是狄桑兒,便是趙紫蘅都有點兒畏懼他,趙宗笑嘻嘻地道:“沈傲啊,其實這一次呢是……”
“是個屁!”沈傲一點面子也不給他:“我不管是誰對誰錯,在這裡就是我做主,都閉嘴,各回自己的房裡去!”
趙宗瞪眼睛:“我……我是……”
沈傲冷哼一聲:“你是王爺是吧?嚇,王爺?這大宋有出京的王爺嗎?有嗎,有嗎?沒有,所以你不是王爺,你是趙宗,現在是我的客人,是我花了錢將你從酒樓裡贖出來,給你安排吃住你擺個什麼架子,你看看你這副模樣,像是做人爹的樣子嗎?”
這一連串的話,讓趙宗無言以對,氣勢一下子微弱起來:“好,好,我說不過你。”轉而對趙紫蘅道:“紫蘅,隨你爹回屋去。”
狄桑兒叉著腰,見這一對父女灰溜溜地走了,心裡略有些得意,原本看在對方身份高貴的份上,狄桑兒是不願惹事的,可是她的火氣上來,卻是一隻活脫脫的母老虎,什麼也顧不得了。
“你叉腰做什麼?做給誰看?回屋去!”沈傲怒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