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天下找不到第二個來。自己要超越他,那麼唯有走另一個極端,否則中規中距,縱是畫得再好,給人的感覺也是了無新意。
‘那麼……就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極端畫法吧’沈傲心裡對著殿中之人說!
突然,他抓起桌上的硯臺,懸在空中……
這個舉動,自是引人矚目,好好的不去作畫,卻是握起硯臺做什麼?莫非要用硯臺作畫?王韜和王之臣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可捉摸的嘲笑,若是沈傲在所有人交卷之後還未完成畫作,就有樂子可瞧了。
所有人正看著沈傲的時候,沈傲突然鬆手,啪嗒一聲,手上的硯臺下落,隨即跌在宣紙上,又彈下書案摔了個粉碎……
瘋了……瘋了……他到底是來作畫,還是來搗亂的,天子居所,講武殿上,豈容他這樣胡鬧?不少人已是暗暗生出了怒火,對沈傲的舉動很是憤怒。
反倒是周正顯得最為鎮定,他太清楚沈傲了,這些時日的相處,他相信沈傲在沒有一定的把握,是絕不可能會如此的,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沈傲另有它法。
晉王忍不住咯咯笑起來,朝著沈傲翹起拇指這個沈傲,性子和本王爺很像啊,本王爺還沒有嘗過在講武殿裡摔硯臺的滋味呢。
那墨汁兒四濺,整張宣紙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墨色,墨汁潑在紙上,呈不規則的形狀逐漸擴散開。
趙佶皺起眉,心裡有些不悅,但又忍不住地為沈傲發急,便不動聲色地道:“來,給沈貢生換一張畫紙。”
內侍正要去拿新紙來,沈傲卻是微微笑道:“陛下,不必了,學生就用這幅宣紙作畫。”他好整以暇地提起筆,顯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先是左右四顧一番,終於尋到了落筆之處。
隨即畫筆落下,卻是沿著一團墨跡在外輕輕一描,這宣紙上的墨點汙跡卻陡然變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臘梅花兒,沈傲的畫筆繼續下落,一條畫線沿著幾個墨跡處一連,離得近的人都吸了口氣,他們看明白了,這是在畫梅樹的軀幹,古往今來,這樣的畫法卻是令人歎為觀止,先潑墨,在白紙上潑滿墨漬,再一步步用巧手將墨漬點綴為軀幹、花朵、鳥兒……
這是什麼手法?奇哉怪哉!
那些離的遠的,也都伸長脖子去看,用一張滿是汙垢的紙去作畫,這樣的事真是聞所未聞,這個沈傲,又不知要發什麼瘋。
沈傲彷彿進入忘我的境界,手中的畫筆時起時落,或輕或重,人與筆,彷彿合而為一,再也分離不開,筆尖下落,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無比的莊重肅然,渾身的肌肉變成了一座山巒,雄渾無比。筆尖提起,臉上的表情漸漸舒緩,嘴角帶著微笑,全身的肌肉頓時鬆懈,似乎連骨骼都要隨之散開一般。他的眼睛卻永遠是精神奕奕,從未離開畫紙,咄咄逼人的眸光,如錐入囊。
第230章 殿試 四
趙佶坐在金殿之上,看得並不清晰,此時見沈傲如此舉動,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一步步走下殿來,他酷愛繪畫,對這種新奇而又挑戰性極強的畫法很感興致,走至沈傲的案前,負著手目不轉睛地看著沈傲潑墨。
如此一來,有趙佶擋著,不少好畫的官員便看不到沈傲落筆了,許多人一時忘我,竟是忘了禮儀,一步步伸長著脖子慢慢挪步過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湊到了沈傲的案邊,而皇帝距離他們也不過一步之遙。
沈傲手腕輕動,一旦作起畫來便如行雲流水,畫筆輕輕一個勾勒,一朵新鮮欲滴的梅花兒便嶄露出來,紙上的墨跡汙穢此時便成了沈傲的枝幹,成了一朵朵別緻的梅花兒,明明是一團不規則的汙漬,經由巧手輕輕一點,下一刻就變成了樹幹,明明是一小點墨跡,下一刻就成了樹梢。
更令人驚奇的還不只這些,有人驚詫莫名地呼道:“佈局新穎別緻,如此畫法,竟還能佈局,怪哉。”
眾人這才注意到,沈傲的佈局並不零散,整幅畫層層疊疊,雖不渾厚,卻是勝在層次分明。
須知一幅畫,佈局最為重要,不管是山水還是花鳥,若是佈局不好,則畫筆再細膩,最終也只能算是失敗之作。
而這種潑墨的畫法,最大的難點不在變廢為寶,將汙垢化為美麗的梅樹軀幹、枝葉、花朵,而在於佈局。
潑墨原本就是難以預料的,墨水潑下去,誰也不知汙垢和墨跡會落在哪裡,而作為一個畫師,在開筆之前便要琢磨佈局的構架問題,又如何能在汙垢之中建立一個佈局?
可是沈傲的畫,雖然只有一山一樹,梅樹在寒風凜冽中桀驁不屈,梅樹的背景是一條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