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一陣鬨笑。完顏宗翰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接了信,隨即送至完顏阿骨打手上。
看了片刻,完顏阿骨打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輕蔑的道:“你們南人的監國太子倒是個聰明人。”完顏阿骨打毫不掩飾對趙恆的譏諷,不過話說回來,南人一向如此,這也符合完顏阿骨打對大宋的印象,當年若不是為了夾擊遼人,完顏阿骨打也不會派出使者與大宋接觸,可是接觸的越多,就越知道大宋朝廷的軟弱,若不是因為一個沈傲破壞了他的計劃,只怕現在他兵臨城下的是汴京而非祁津了。
劉文靜訕訕笑道:“沈傲與太子不共戴天,太子又是寬厚之人,一向奉行睦鄰之策,幾次都欲結好陛下,卻都是這沈傲從中作梗,如今沈傲又倡議北伐救遼,太子殿下很是憂慮,生怕因為一個死不足惜的沈傲而衝撞了陛下,所以才叫學生前來,私下結納陛下,還望陛下不棄。”
完顏阿骨打冷笑:“你們的太子還說了什麼?”
劉文靜道:“太子殿下說,水師覆沒,沈傲伏誅,就是金宋和睦的時候,到了那時,大宋再正式派出使節,與金國交好,永為友邦。”
完顏阿骨打哈哈大笑:“是嗎?”
一旁的完顏宗翰冷笑道:“便是有你們狗太子的書信,也不能證明你們南人沒有使詐,大王,不必理會這狗南人!”
劉文靜渾身都被冷汗溼透了,期期艾艾的道:“太子與學生對陛下一向敬若神明,豈敢相欺……”他眼珠子一轉,隨即道:“更何況學生的家父想必帳中的將軍們或許認得。”
完顏宗翰甚是不屑的道:“哦?咱們草原上的海東青什麼時候有人居然結識了南蠻子?”
劉文靜很是尷尬,繼續道:“學生家父劉曾養,曾經在大漠跑過商,做過一些小買賣。”
劉曾養……這個人倒是有人有印象,此人販賣過不少寶刀、瓷器、絲綢,在女真上層貴族頗受好評,有時這劉曾養為了結交一些貴族,甚至以贈刀、贈馬的名義四處活動,若說大家和那劉曾養有什麼交情那是假的,可是說認識還真認識。
劉文靜悻悻的流下淚來,哭告道:“家父不過是個商人,卻因為得罪了那沈傲,結果卻被緝拿處斬。學生與那沈傲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只恨不得大金國的勇士生吃他的肉,臥寢他的皮,哪裡敢使詐,請陛下明察。”
完顏阿骨打見劉文靜不似作偽,已經信了幾分,冷冷道:“你還有什麼憑證嗎?”
阿骨打表面上粗獷,卻也是個好謀多疑的人,一雙陰測測的眼眸上下打量劉文靜,散發出一股懾人的威勢。
劉文靜鎮定心神,最後道:“這封書信就是最大的憑證。陛下,這封書信,乃是我朝太子手書,更有東宮的私章,絕不可能作偽,陛下想想看,這封書信既然落在陛下手裡,太子只是儲君,將這封信交給陛下,一旦事情敗露,結果會如何?”
劉文靜一番話,立時打消了所有人的疑慮,完顏阿骨打眼中一亮,立即明白了,寫信的是太子,有了這份書信,等於是多了一個把柄,只是……完顏阿骨打的雙眸闔起來,心中想,這宋國太子難道就這樣愚蠢,故意要將把柄贈給本王?
劉文靜見氣氛緩和,鬆了口氣,一眼看透了完顏阿骨打的心思,諂媚的笑起來,道:“陛下一定在想,這封信事關重大,為何太子肯書寫出來。其實此事還是我家主人在幕後籌措。”
“你家主人是誰?”完顏阿骨打知道劉文靜話中有話,淡淡問道。
劉文靜道:“李邦彥李大人。”
李邦彥三個字說出來,完顏阿骨打已經明白了,其實早在大金建國之前,完顏阿骨打就知道李邦彥,此人與鄭國公都是懷商的代表人物,當年懷州商人為了賺取豐厚利潤,源源不斷的將武器、糧食運到遼東,與女真人交換皮毛和戰利品,幾年以來,女真人對他們耳熟能詳,若不是他們,只怕女真要滅遼未必能如此順利,須知大漠裡的瘟疫和冬天是可怕的,女真人不事生產,也正是因為懷州商人以物換物,才能有今日。
完顏阿骨打知道,這個李邦彥是一個完全沒有底線的人,如此一來,許多事就說得通了,懷州商人與女真媾和,姓沈的殺了鄭國公又四處鎖拿懷商,李邦彥雖然苟全了一條性命,可是如今大致已經身敗名裂,之所以選擇給他完顏阿骨打送上一份大禮,自然有幾分示好,也是為他留一條後路的意思。
完顏阿骨打一改臉上的陰沉,開懷大笑起來:“原來是你們南人的浪子宰相,好,好極了,本王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
劉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