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阿骨打青筋爆出,整個人變得無比狂熱起來,渾身煥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澤,連腰身都筆挺了幾分,他惡聲惡氣地道:“阿布圖拉,本王給你一萬騎軍,就在營州南方十里外守候,防止宋軍水師南逃,也要防止宋人邊軍接應。宗翰兒……”完顏阿骨打的虎目落在完顏宗翰的身上,幾乎用一種必勝的口吻道:“你的五萬鐵騎就在營州一帶埋伏,一旦宋軍水師登岸,立即衝擊,不斷的衝殺,一直到將他們徹底沖垮為止。要像海東青捕食一樣,不要急躁,找準時機,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大金鐵騎的厲害。”
五萬鐵騎,只要宋軍出現在曠野上,便是十萬、二十萬、五十萬的宋軍,完顏宗翰也有必勝的把握,他臉上露出激動之色,臉色脹得通紅,不斷點頭,道:“等兔子們上了岸,等他們距離港口還有二十里的時候,侄兒才會發起攻擊,侄兒會讓一隊鐵騎迂迴到營州港,他們就算要逃,也別想這麼容易。”
完顏阿骨打生滿老繭的手狠狠地敲在桌上的地圖上,哈哈笑道:“不錯,對付宋人,這就足夠了,事不宜遲,宗翰兒,你帶著部下立即出發,阿布圖拉,你也速去準備,耽誤了時間,本王唯你們是問。”
“是,大王!”二人大吼一聲,在眾將又嫉又羨的目光中狠狠地單膝叉手,朝完顏阿骨打行了禮,走出帳去。
大帳裡燈火將近燃盡了,幾個親兵正給油燈添著燈油,完顏阿骨打的目光,仍然落在地圖上,他用手託著腮,整個人陷入沉思。眾將誰也不敢發出聲音,都朝完顏阿骨打看去。
驟然,完顏阿骨打抬眸,冷冷道:“傳令下去,明日攻城放緩一些,讓勇士們好好歇一歇。”
方才完顏阿骨打還要親自督戰攻城,可是現在,他卻話鋒一轉,要讓這攻勢放緩下來。眾將紛紛不解,一名金將道:“大王不是要親自督戰嗎?再者說,現在遼軍疲憊不堪,怎麼能給他們喘息之機?”
完顏阿骨打目光幽邃,冷冷地道:“遼軍疲憊不堪,我們大金國的勇士也是人困馬乏,現在之所以城池久攻不下,是因為城中的守軍只怕已經知道宋人會發出援軍,遼人們有了希望,才會抵抗得如此劇烈,現在攻城,只會徒增我大金勇士的死傷,與其如此,倒不如暫時先將祁津圍住,等宋人的援軍被宗翰兒擊潰,到時候再拿沈傲的首級拋入城中,這祁津府自然就不攻自破。”完顏阿骨打臉上露出自得的微笑,道:“遼人就像是嚇破了膽的老鼠,只要本王告訴他們,這天下誰也救不了他們,本王只要承諾不屠城,他們自然會像老鼠一樣跪在本王的腳下,祈求本王的寬恕。”
完顏阿骨打的考量不是沒有道理,只有擊潰了宋軍,才能徹底地瓦解遼人的意志,現在攻城,不過是徒增無謂的犧牲而已。
到了第二日,金軍攻城果然緩和下來,讓城中的遼軍不禁大出一口氣。
而這個突然的舉動,也讓耶律大石意識到大宋的援軍即將抵達,激動之餘,也在城中開始休整。
完顏宗翰接了王令,很是振奮一番,立即點了部眾,五萬鐵騎輕騎而出,朝營州飛奔而去。
營州毗鄰東海,位處蓬萊北部,從前本是遼人的州府,如今女真人南下南京道,官府早已散了,女真人又一直沒有在這裡出現,這裡反而成了真空地帶。
營州港並不起眼,只是一些漁船的停靠點,偶爾會有一些商船經過,停靠之後,繼續前往高麗。港外是環形的海灣,灣外不見島礁,在碧波無垠的大海中,怒濤翻滾著波浪,營州城裡行人寥寥,大多數人早已舉家南逃,女真人實在太可怕,以至於一旦訊息傳出來,大量的流民便紛紛南走,有的前去宋境,有的向更難的關隘逃走,還有一些,直接坐了海船,據說是去蘇杭和泉州,也正是因為如此,不少蘇杭和泉州的商人居然也都開了船來接人,趁著這個機會,大量招募工匠和青壯,畢竟這兩處人工緊缺,招募的人手越來越少,而工坊缺了人就多了制約,各地能招募的人都已經招募盡了,所以許多商人便將目光瞄準了幽雲,在這裡,大量的難民都可以僱傭,而且價格低廉,自然引來不少商人的趨之若鶩。
這座荒廢的城市和港口,在黯淡的天色之下,依稀可以聽到怒濤拍打海岸的聲響,風雨欲來,留存在城中僅有的一些住戶也發覺出了異樣,到了傍晚時分,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腥鹹的海風散發出刺激的氣味,一艘艘艦船突然出現,艦船越來越多,行駛在波濤之中,乘風破浪,一面面船帆上,繡著北洋水師四個濃墨大字。
海灣霎時擁堵起來,連綿到看不到盡頭的艦船,粗看之下足有兩百餘艘,艦船在外海就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