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完顏宗翰臉色掠過一絲不喜之色,隨即將牛角杯放下,冷聲冷氣地道:“布魯呢,他為什麼不回來通報?”
布魯是完顏宗翰帳下的一名千夫長,安營紮寨之後,完顏宗翰便命他帶著一支騎隊前往大定府知會守軍,現在布魯不回來,卻來了個六皇子的使者,這裡頭肯定有什麼貓膩。
完顏宗翰的臉色陰沉,彷彿要將帳下通報的親兵生吞活剝,大喝道:“快說!”
“主……主子……”親兵期期艾艾地道:“方才聽那使者說……布魯將軍言語上衝撞了六皇子,殿下將他打了一頓……”
砰……完顏宗翰的桌案猛地發出一聲脆響,只見完顏宗翰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殺機,拍案打斷親兵的話,咬牙切齒地道:“布魯是我的奴才,奴才犯了錯,也應該讓我親自來處置!”
“是……是……”那親兵連聲說是。
帳中的萬夫長們的笑容也都收斂起來,換起凝重之色,布魯是完顏宗翰的心腹,現在卻被六皇子打了,也難怪完顏宗翰要生氣,只是六皇子一向生性懦弱,素來被人輕視,怎麼今日卻動起這麼大的干戈?
完顏宗翰心中有氣,可畢竟還是顧及著六皇子的身份,惡聲惡氣地道:“還愣著做什麼?去,把那使者叫進來。”
親兵如蒙大赦,飛快出去,過了一會兒,大帳的簾子捲開,卻是一個剔著光腦殼,腦後梳著銅錢眼大小辮子的人進來,這人面色白皙,嘴唇微抿,一雙眼睛頗有幾分顧盼自雄的色澤,左右看了一眼,目光才落在完顏宗翰的身上,彎腰按胸行禮道:“見過將軍。”
完顏宗翰冷冷地看了這面色白皙的女真人一眼,輕蔑之意不經意地浮現出來,心裡想,那訛魯觀果然是個懦夫,成天和一群嫩皮的小雞廝混在一起,能成為一名女真的勇士嗎?
完顏宗翰冷哼一聲,滿是輕蔑地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索木耳。”
“哼!”完顏宗翰又是不屑地冷哼一聲,索木耳在女真語中是狼的意思,而這個女真人卻像一隻鵪鶉一樣,白白糟蹋了一個好名兒。他冷漠地道:“訛魯觀過得可好?”
索木耳卻是不卑不亢地道:“回將軍,六皇子過得好極了。”
完顏宗翰臉上浮出冷笑,道:“他當然過得好極了,他的父皇、他的叔父還有兄弟都在陣上拼殺,像海東青一樣在原野上覓食,而訛魯觀只需要張口就可以了。”
索木耳舔舔嘴,不敢接完顏宗翰的話。完顏宗翰的性子急躁,又崇尚武力,看不起六皇子是理所當然的事,再加上今日,布魯被六皇子打了,居然只吩咐一個使者來與完顏宗翰通氣,如此種種,完顏宗翰沒有暴怒就已經很給六皇子的面子了。
完顏宗翰冷冷一笑,繼續道:“訛魯觀叫你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索木耳打起精神,道:“六皇子說,宋軍的訊息,他早已知道,也知道將軍的援軍到了。”
“然後呢……”
索木耳愕然道:“然後?還有什麼然後?”
完顏宗翰大怒道:“明日大軍就要入城,訛魯觀身為地主,難道不該出來相迎嗎?哼我和勇士們連續趕了七八天的路,人困馬乏,難道就沒有犒勞?”
索木耳卻是鎮定地道:“奴才想起來了,六皇子確實有過吩咐,說是請將軍暫時帶兵駐紮城外……”
啪……完顏宗翰的火氣終於熊熊地燃燒起來,眼眸掠過濃重的殺機,一腳將身前的桌案踢開,大帳之中一片狼藉,連那烤到半熟的羔羊也落入火中,立即發出一股濃重的焦味。其餘的萬夫長聽了索木耳的話,也都是雙眉倒豎,齜牙冷笑。
索木耳見狀,立即單膝跪下,道:“請將軍恕罪,奴才也只是給六皇子傳話,皇子殿下說,大定府才剛剛安穩,若是大軍進城,免不得又要混亂,再加上將軍治軍……”索木耳似乎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改口道:“到時皇子殿下自然會帶著牛羊美酒出來犒勞咱們大金的勇士……”
“住口!”完顏宗翰大吼一聲,打斷索木耳的話,隨即用手指著索木耳道:“這些話,當真是訛魯觀說的?”
索木耳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反而讓完顏宗翰更加深信,完顏宗翰不禁森然大笑起來,道:“好,好……你現在回去告訴訛魯觀,告訴他,他的叔父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
索木耳躬身行了禮,落荒而逃。
一片狼藉的大帳裡,油燈閃爍,親兵們去收拾那烤焦了的羊羔和地上的酒具,萬夫長們個個臉色死灰,目光都落在完顏宗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