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就是按月給小人一點兒錢糧,到這京畿附近接濟一些窮人,偶爾也會拿些藥、配些符水給人治病,從此之後,坊間都說小人是仙人,名聲越來越大,連一些王公都開始請小人去做座上賓了。”
沈傲吸了口氣,冷笑道:“看來這讓你做事的人是早有預謀了?”
術士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只是渾身痛得厲害,流血過多,而臉色已變得慘白了,期期艾艾地道:“再後來,劉鄔又來了,叫小人去見了一個公公,這公公也沒有報出自己的名諱,只是打量了我一會,問了我幾句話,便又去和劉鄔商量了一會,才對小人說,有一樁富貴要給小人,讓小人聽他安排。”
大致的脈絡,已經問清楚了,可是幕後主使之人卻還沒有浮出水面,還好還有線索,沈傲朝身邊的錦衣衛道:“去查一查劉鄔。”
錦衣衛拿著檔案道:“劉鄔在兩個月前就已經病死了。”
沈傲似乎不覺得意外,這種殺人滅口的事是常有的,便對術士道:“那與你接觸的另一個公公,你還認得嗎?”
術士道:“認得。”
沈傲道:“若是下次本王把他帶到你跟前,你能指出來嗎?”
術士道:“可以。”
“這就好辦。”沈傲站起來,拍拍手道:“給他治傷,好好看著,本王還要去覲見皇上,其餘的事都交給你們了。”
沈傲出了那陰霾的地牢,深深吸了口氣,才發現自己的衣袍沾了不少的血,只好先去沐浴、更衣之後,才騎了馬往行宮去。
第948章 面聖
行宮寢殿。
一排宮燈一溜兒沿著牆角過去,南牆上懸掛著幾幅書畫,北牆則是一柄裝飾用的金劍,靠著門扇這邊,門洞之外盎然透著春意,春風時而捲過一兩片掉落的新葉,然後滾到門檻下頭,清新怡人。
床榻上的帷幔勾在兩側,錦被之下傳出幾聲劇烈咳嗽,幾個躬身站在塌下的內侍又緊張起來,一個拿著潔白的絲巾彎腰去接痰,另一個端了痰盂過去。
楊戩神情恍惚地坐在離榻下不遠的一處檀木凳上,撐著腦袋在方桌上打盹兒,這幾天他實在太累,一天能睡兩個時辰就算不少了,可是又不肯回去睡,索性就撐在這兒,等那榻上的咳嗽聲傳出來,楊戩被驚醒,條件反射地站起來,搶步到榻上去看。
趙佶已是滿臉的病容,好不容易將痰咳出,消瘦的臉上哪裡還看得出從前那灑脫豐潤的神采?枯瘦的手指抬起來,指了指楊戩,示意楊戩給他後背加個靠墊。
楊戩立即拿了個軟墊來,輕輕扶住趙佶的身子,將軟墊放下,才輕輕將趙佶的身子放下去,道:“陛下,這藥兒怎麼就不見效?實在不成,奴才去尋尋方子,奴才昨日聽人說,從前鄭國公也染了重症,太醫都叫了,就總是不見好,後來尋了個偏方,只吃了幾幅藥一下子就藥到病除了,可見太醫也未必可靠。”
趙佶艱難地搖頭了一下頭,淡淡道:“朕知道自己身子,朕患的不是疑難雜症,這是油盡燈枯了……”
楊戩便流淚出來,道:“陛下怎麼說這等喪氣話?陛下龍體安泰的呢,只是染了風寒……”
趙佶卻道:“方才晉王來過是不是?”
楊戩點頭。
趙佶吁了口氣,道:“朕這個皇弟太瘋癲了一些……他這人玩心重,本來呢,他到了這泉州早就四處攆得雞飛狗跳了,現在卻成日的閉門不出,這便是說,他其實也擔心著朕。可是朕不想見他,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楊戩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弓著身努力探著頭進去,用衣袖揩著眼淚。
趙佶急促呼吸幾下,才道:“朕這個樣子怎麼見他?他那性子的人,見人便是嘻嘻哈哈的,朕又怎麼好意思見他朝朕哭?還是不要見了吧,見了煩心。”
楊戩重重點頭道:“陛下說不見就不見。”
“朕有許多人想見,這泉州,也有不少人急著見朕的,比如安寧,比如朕的幾個皇子,還有朕的皇外孫,可是朕打定了主意,誰都不見。”
趙佶恢復了些氣力,幽幽道:“沈傲到泉州了嗎?早些天不是說已經到蘇杭了嗎?”
“應當快到了。”
趙佶沉聲道:“朕非見他不可,還要許多事要交代呢。他如今是輔政王了,現在想起來,朕也不知道這般做到底是對是錯,他是個不安生的人,和晉王是一樣的秉性,都愛鬧……”趙佶氣若游絲,淡淡地道:“朕能容他們,太子能嗎?不能太子的性子,朕知道。他眼裡容不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