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陛下更談不上昏庸,天下人與陛下雖然相隔咫尺,卻不啻天涯之遠,天下人如何看陛下,並不是看陛下的德行,而是看官。”
“看官?”趙佶不禁喃喃自語。
楊真道:“若是天下的官員都忠於職守,則陛下的愛民之心才能得以展現,太原地崩,太遠大都督和太原知府知法犯法,陛下遠在汴京固然憂心如焚,可是太原百姓感受不到,他們只知道,陛下所派駐的官員並不去理會他們的死活,反而成了鄭家的幫兇,殘害百姓的儈子手。若不是陛下以平西王為欽差,只怕太原人提及到陛下早已咬牙切齒了。”
楊真倒也是真敢說,可是趙佶何等聰明,想到上一次那書生深深刺傷他的話,也不禁動容,危襟正坐地道:“楊愛卿說得有理,朕現在倒是明白了。”
趙佶這時候反而有點激動了,楊真也沒有胡亂說話,雖說他隨口指出了太原和前些時日在御前的忌諱,一開始趙佶聽得暗暗皺眉,可是現在卻是反怒為喜,為什麼?很簡單,因為趙佶是真的傷心了,而且顏面大失,那書生的話一直隱藏在他的心裡,沉甸甸的,讓他很不好受。而楊真指出,這並不是陛下不賢明,不是陛下昏庸,只是下頭的官員徇私舞弊,欺矇了陛下而已。
趙佶的心情舒暢了,沒有錯,朕並不壞,各地出了災情,朕哪一次不是心有如焚?督促欽差賑濟,各地的刑獄,難道朕沒有少過文?這一切錯就錯在官員身上,是他們讓朕背了黑鍋,朕宅心仁厚,被天下人這般唾棄,非朕之罪,實在是有些人打著朕的招牌,在恣意不法,才釀成今日這個樣子。
趙佶龍顏大悅,立即道:“楊愛卿說的不錯,朝廷是該整肅一下,依朕看,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夠,京城要整肅,各地的路府也不能視若無睹,這件事由楊愛卿去辦,朕信得過,任何犯有過失的官員,一概不能輕饒。這世上有一個太原都督,就會有十個太原都督這樣的人,有一個太原知府,難道其他的知府就乾淨了?”他興致勃勃地繼續道:“你放心去做,出了任何事,有任何人敢橫生枝節,有朕為你出頭。”
楊真心裡想,平西王教老夫說的這些話居然如此湊效,心裡大喜過望,有了宮中堅定的支援,自己要大刀闊斧做的事就簡單得多了。連忙道:“陛下聖明。”
趙佶含笑道:“平西王也常常對朕說,一家哭何如一路哭,這句話朕現在思量起來,卻也沒有錯,處置幾家官員,總比得過他們殘害百姓翫忽職守的好。”
楊真連連稱是,與趙佶寒暄了一陣,才從宮中出來,心裡大是鬆了一口氣,平西王是不可能永遠坐鎮在這汴京的,如今有了陛下的支援,自己就不必有反覆了。到了正德門這邊鑽入轎子,吩咐人直接前往門下省,從這裡到門下,雖然不遠,可是由於道路曲折,卻也要耗費半個時辰,楊真趁著這個功夫小憩一會兒,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實在是太困了。
小轎子搖搖晃晃的,裡頭的人靠在轎箱上假寐,驟然間,一聲尖銳的銅鑼聲響,接著有人大吼道:“打死這混賬!”
楊真驚醒,還沒發現怎麼回事,掀開轎簾,發現這四面八方湧來不少短裝的壯漢,朝自己這邊衝過來,兩個轎伕嚇了一跳,當先被打翻,其餘的人把楊真扯出來,楊真連人都看不真切,便受了幾下老拳,他被打的懵了,堂堂門下令,居然有人敢當街毆打,這還有沒有王法?
好在轎伕們也知道干係重大,不敢跑,反而拼了命往人潮裡衝,大叫:“知道打的是誰嗎?老爺……老爺……哎喲。”
楊真被打得暈頭轉向,眼看連性命都要交代在這裡,他實在想不到,自己經歷大風大浪,居然要死在一群看似潑皮的人手裡。
一頓打下來,整個人都是遍體鱗傷,牙門掉了幾顆,眼睛烏黑青腫,身上滿是瘀傷,也顧不得斯文,畢竟總還算是老油條,用手護住了要害,正在這時候,有人大叫:“差役來了,差役來了。”
也幸虧近來京兆府這邊做事勤懇,把差役都放出去日夜巡視,這邊動靜這麼大,立即有十幾個差役從四面八方過來,這些打人的還有人望風,一看到緇衣的差役提刀拿著戒尺過來,便大叫一聲,這些人聽了,也不逗留,鳥獸作散,一下子混入了人群不見了蹤影。
等到差役近前了,才嚇得魂不附體,被打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的首輔,於是一面去叫醫生,一面將楊真抬去京兆府,又一面去追逐兇手。
楊真也不說什麼,到了京兆府,直接治傷,叫轎伕先去門下省知會一聲,讓他們正常署理公務,才見急急趕來的京兆府府尹、判官。
當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