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陣,難道現在就動手?現在動手當然不妥,沈傲被三千護衛擁蔟,只怕急切難下,可誰知對方會不會有什麼陰謀詭計?他想了想,對吳永新道:“你在這兒看著,若是對方有什麼異動,立即帶著將士衝殺。”吩咐完了,方啖才打馬出來,卻不肯走得太遠,只是在前方相隔扶靈隊伍百丈之外才停下。
沈傲打馬出來,朝方啖打量了一下,慢悠悠地道:“怎麼皇上不出來迎接先帝靈柩?”
沈傲的口氣自是咄咄逼人,方啖有些心虛了,可還是壯起膽子道:“陛下國事繁重,特命本國公來代勞也是一樣。”
沈傲冷冷一笑,道:“是嗎?既是迎先帝靈駕,國公為何帶這麼多兵馬來?”
這件事,方啖早有託詞,道:“自是護衛靈柩。”
沈傲冷哼一聲,道:“大膽,這是天子腳下,難道這裡會有什麼亂臣賊子破壞先帝靈柩嗎?先帝屍骨未寒,也不見皇上出來迎接,這就是他做為人子的本份?速速帶兵滾回城中去,這筆賬,本王再和皇上去算。”
沈傲這番話囂張到了極點,卻是理直氣壯。方啖聽了不禁一愣,退兵?你當本國公是傻子?可是此時若是不肯,沈傲未必肯鑽入這圈套,若要當真退回城中就錯失了這大大的良機。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什麼猶豫了,方啖哈哈一笑,圖窮匕見,按住腰間的佩刀,大喝道:“誰說天子腳下沒有亂臣賊子?你沈傲便是,先帝在時,你便欺上瞞下,蠱惑天子,現在陛下登基,你又四處捏造謠言,誹謗聖上,更有甚者,竟是擁兵自重,與契丹人媾和,事到如今,本國公奉陛下密旨,特來取你人頭。”
沈傲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驚慌,反而笑了,他的目光越過方啖,看到方啖身後成群的禁軍已經躍躍欲試,與此同時,沈傲身後的護衛也發覺了異常,紛紛拔刀相向。
沈傲笑道:“原來本王成了亂臣賊子?這倒是有意思了。”
方啖眼見自己這一方人數眾多,又見沈傲身後的護衛人少,氣勢更足,喝道:“本國公說你是你便是,今日在這些禁軍面前,看你還有什麼手段!”
沈傲道:“這麼說,瑞國公是人多欺負人少了……”
方啖大笑道:“就是人多欺你人少!”
沈傲嘆了口氣,道:“尋常一向都是本王人多欺負人少,想不到時至今日,竟是陰溝裡翻了船,這麼多禁軍真是駭人,看來皇上和瑞國公為了取本王的人頭,還真費了一些功夫,不過以皇上和瑞國公的本事只怕也想不出這主意出來,出主意的莫非是李邦彥?”
方啖訝然了,誰曾想到這傢伙死到臨頭,居然還有這麼多廢話。
……
正午,太陽當空。
廳中安坐的陳濟突然張眸,整個人變得無比精神起來,他站起來,大叫一聲:“來人。”
頃刻之間,便有一名錦衣衛閃身進來,躬身道:“在。”
陳濟道:“告訴韓世忠,可以開始了。”
“是。”
庭院裡,數十個勁裝的漢子各自牽著馬,他們戴著鐵殼范陽帽,身上穿著校尉鎧甲,昂首挺胸,胸前的儒章在太陽的光輝下閃閃生輝。
韓世忠已經翻身上了馬,目光在眾人的臉上逡巡一眼,隨即正色道:“輔政王已經回來了,校尉何在?”
數十個漢子同時翻身上馬,齊聲道:“校尉何在!”
以韓世忠為首的數十人打馬出了庭院,出現在長街上,他們的裝束立即引來許多人的注意,熟悉的鐵殼帽子,熟悉的鎧甲,熟悉的儒章,甚至連腰畔的長刀都對汴京人再熟悉不過。
數十人沒有說話,手中握著一柄旌旗,隨即從四面八方沿著四通八達的街道飛馬馳騁出去。
汴京城的四處角落,到處都回蕩著一個聲音。
“校尉何在?”
“校尉何在……”
這麼大的動靜,驚動了汴京四處的角落,與此同時,有人從高門大宅裡,有人從客棧,有人從酒肆。有的穿著錦衣,有的穿著短裝,皆是飛奔到了街上。
“騎軍科三營四隊呂旭友奉命趕到。”
“水師科一營二隊潘鴻奉命趕到。”
……
四面八方響起了這個聲音,在外城的一處宅院的上空,陡然升起了一面巨大的旌旗,隨即,號聲從這宅院裡嗚嗚響起,這是校尉集結的訊號,幾乎每一個校尉都是在這個聲音之中起床,在這個號角聲中開始操練。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久違已久。
無數人開始向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