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戰的精銳,要讓流民殺他,其實並不容易,若是校尉們反擊,這些烏合之眾只怕一下子就要散了。”
文仙芝所有所思地點頭,道:“這倒是,沈傲聖眷正隆,又是駙馬都尉,西夏攝政王,只要他還活著,誰也治不住他,到時候倒黴的還是我們。未免夜長夢多,沈傲絕是非死不可的,不過這些校尉,國公打算如何對付?”
鄭克淡淡笑道:“不用我們對付,讓沈傲對付好了。”
文仙芝滿是不解地道:“請國公示下。”
鄭克道:“你想想看,沈傲預料我們今夜或許會去燒官倉,這個時候,這一千多校尉會如何佈置?”
文仙芝沉吟了一下道:“當然是埋伏在官倉之中,只要我們的人出現,再螳螂捕蟬,截擊我們?”
鄭克笑道:“這就是了,那我們就鬧出一點動靜來,鬧得他們風聲鶴唳,讓他們一夜都不能睡個好覺,人困馬乏之下,第二日突然有災民出來發難,那些校尉便是鐵打的,也沒有精力了。”
文仙芝眼眸一亮,道:“原來國公爺早有了主意,這主意好,先疲了那校尉,再出其不意,姓沈的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們不會去燒官倉,反而是直取他的行轅。”
鄭克正色道:“煽動流民的事仍舊是拜託文相公,文相公,這件事越周密越好。”
文仙芝前幾日病得一塌糊塗,如今已經大好,這件事幹繫著自己的身家性命,當然不能怠慢,打起精神道:“自然是萬無一失,鄭國公放心便是。”
說罷,文仙芝告辭出去,急匆匆地坐著暖轎子走了。
鄭克叫了人來,吩咐道:“明日清早,太原的一切鋪面都不必開張,讓他們把糧倉都鎖緊了,去請些軍卒來幫忙看守著,若是有人敢闖貨棧,格殺勿論!”
鄭克從廳中出來,暖冬的陽光刺得他的老眼有些昏花,他眯著眼睛,步伐穩健,負手朝迎面過來的一個主事道:“從現在開始,老夫不見外客,誰都不見。”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就是文相公來了,也擋駕回去。”
“是。”
……
天色已經漸漸黯淡,這時候,災民們已經鑽入了小巷,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落針可聞,不知什麼時候,天空又飄起了鵝毛大雪,飄絮在朔風的吹拂下,橫掃著天地。
這樣的冷天,自然沒人隨意在街上走動,官倉這邊,卻是傳來重重的嘩嘩聲,一隊隊的校尉,仍然來回巡守,在朔風之下,一張張稚嫩又滄桑的臉凝結成了冰霜,厚重的蓑衣加上皮甲,足有二十多斤重,身上的積雪也來不及擦拭,可是卻沒有人去拍打身上的積雪,一隊又一隊的來回交錯。
這風吹起來就像狼嚎一樣,格外的森然恐怖。
官倉裡一片黑暗,幽深的重重院落,彷彿藏匿著無數的甲士,只要一有動靜,黑暗中的甲士就會毫不猶豫地衝殺出來。
而正在這個時候,凌亂的腳步聲傳出來,校尉們立即警惕,一隊校尉已經順著聲響的方向過去,過了一會兒,他們才回來,值守的一個營官走出來,低聲和巡守的隊官說話,他們的聲音很低,隱匿在嗚嗚的風聲之中。
“是什麼人?”
“是邊軍,也是巡邏的,可是看他們的樣子,總是有意無意的向官倉這邊打量。”
“知道了,去吧。”營官面無表情地頜首點頭,隨即隱入幽深的官倉。
這樣的事已經出現了不止五次,甚至到了三更的時候,響動也傳出來,黑壓壓的邊軍突然出現,又像潮水一般地退去,攪得人甚是不安。
這訊息,當然是連夜送去了知府衙門,誰知送訊息的隊官卻被門口的一名校尉擋了駕,這個人筆直地站著,挺著胸膛道:“殿下說了,小心衛戍,其他的事不必去問他,若是官倉有動靜,也不必理會,按時輪替衛戍就是!”
來人只好回去,接著,沈傲的屋子裡的窗子被推開,露出一張恬然的英俊面孔,這個人負著手,迎著朔風佇立在窗臺之後,幽幽地看著窗外的雪景。他的目光幽邃,眼中露出一絲若有所無的嘲諷。
冷風灌進來,身子已經有些冷了,沈傲才關上窗,就地坐在火炭盆邊上,感受著炭火的溫暖,繼續撿起小几子上的一本書隨手翻看,這樣的天氣,當然睡不著,沈傲又是夜貓子,不到三更是決不閉眼的。
不知不覺間,昏昏睡過去,手裡的書歪到了一邊,炭火燒得仍然通紅,不知什麼時候,天色漸漸地亮了,不遠處的燈架上,蠟燭已經燒了個乾淨,散發出一股古怪的香燭氣味。
沈傲暈乎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