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下說:“因為我是你助理。”他搖了搖頭,然後說:“你是第一個會讓生氣讓我束手無策但是也會讓我發笑的人。”我笑起來,喃喃道:“原來我那麼多功能,怎麼能只拿一份薪水,我要加薪。”
我們坐著,周圍漸漸冷了起來。我抱著手臂看著他從四面撿了木柴,真的就升起了一堆火。然後我們就坐在火堆旁,他用一根樹枝撥弄著火堆,慢慢地說:“今天是我媽的祭日。”我呆了一下,想了半天才說:“對不起。”他笑道:“你幹嗎說對不起。”我想了想,那真是實在沒話說了,電視劇裡不都有這麼一句麼。
他繼續說:“我有個同父異母的大哥,你知道麼?”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是八卦訊息裡聽來的。他看了看我,低著頭凝視著火堆說:“其實除了我媽之外,在這個世界上對我影響最大的人,就是我大哥。可是他已經離家八年……可我今天去墓園的時候看到大哥了。”他笑了一下,依然沒有看我,低聲說:“我媽不是他生母,大哥卻每年都回來祭奠。我爸這麼多年來,卻從來沒有去過一次。”
我忽然明白為什麼他的背影總是那麼孤獨,即使他有著那樣一個大家庭,他卻從未真正的得到過誰的愛。我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大哥為什麼離家呢?”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只記得那時候爸爸在外面有了新的女人,我媽因為這件事吞安眠藥自殺,雖然後來沒有成功,但是大哥為這件事情和爸爸吵了很多次。他說他無法原諒一個人兩次同樣的背叛,更不能原諒父親的作為。所以那天晚上,下著很大的雨他卻還是提著皮箱離開了家。那時候我只有十六七歲,我跑出去抱著大哥不讓他走,可是他還是離開了。一走就是十多年。凱奇畢業的那年他曾經回來過一段時間,似乎發生了點事情,之後又消失了。八年來,我再也沒有看到過他,只不過每年我母親祭日的時候,他都會買一束百合花。”
他突然看著我,問:“很悶吧?”我搖著頭,然後加強語氣說:“不悶,真的。”他笑起來,忽然站起來說:“我們回去吧。”我驚訝道:“這時候?渡船都沒有了啊。”他喃喃道:“對哦。”然後想了一下說:“可是總不能在這兒過夜,你都凍得發抖了。”說著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我搖頭說:“我不冷。”
他笑了一下,拉住我的手說:“你都凍得沒感覺了。”我笑了一下,忽然感覺到他的手是溫熱的。那溫度令我一下子怔住,飛快地抽回了手。但是那個舉動立刻讓我感到了尷尬,他反而笑了一下,拉著我站起來說:“走吧。我們去找個地方過夜,好歹不能在這兒凍感冒了。”
後來怎麼回去的我都不記得了。但是從那次以後,我常常會接到鄭凱文的電話,有時候說著說著就會說到天氣啊路況啊或者某某人如何如何,我發現我的八卦本質逐漸暴露無疑,簡直原形畢露。最嚴重的一次,我竟然一氣之下掛了他的電話。後來想想自己都懵了,但鄭凱文居然還是打電話來繼續和我亂侃。
這些事情後來被言曉楠知道了以後,成天掛在嘴邊說,後來弄了一句:“他該不會是在追求你吧?”我被西米露嗆到了,老半天才緩過神來,說:“言曉楠,你說什麼呢!”言曉楠哈哈大笑,又說:“不是追你,幹嗎連身家八代都跟你交代了。而且還給我介紹了那麼多工作。他不止巴結你,連我都巴結了。”我想了想,結論只有一個:“言曉楠,他不是想追你借我做跳板吧。”當然是因為這種情況以前發生過很多次,我才會從實踐中總結出真理來。言曉楠翻我一個白眼,撇嘴道:“他又沒跟我交代身家八代。”
不過不管怎麼說言曉楠的話總算給我提了個醒,從那以後我時時警惕,小心做人。萬一公司裡也鬧出這樣的緋聞,那我就慘了。為了保住飯碗保住我支離破碎的人生,我不會做白日夢。
但是很奇怪的,從言曉楠那奇怪的“詛咒”之後,我和鄭凱文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然而突然有一天,當我正在辦公室裡埋頭做報表的時候,突然有人來敲我的玻璃門,平時都極少有人來我的辦公室,所以我的心咯噔一下,忍不住抬起頭來。
果然,就看到鄭凱文斜倚著門,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微微笑著看我。
我的心驟然一緊。
不對。
這不是鄭凱文。
鄭凱文的眼睛裡沒有這樣玩世不恭的笑意,也不會這樣嬉皮笑臉地出現在我面前。這個“鄭凱文”太年輕了,他看著我,忽然彎起嘴角說:“你認得我嗎?”
我順手把檔案合了起來,在腦海裡飛快地搜尋著相近的臉孔和名字,終於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