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黑的狼洞狂叫。溝裡陰森恐怖,狼氣十足,冷風吹來,陳陣的頭皮一陣陣發麻。他感到像是誤入了狼群的埋伏圈,數不清的狼眼從看不見的地方向你瞪過來,嚇得他身上的汗毛又像豪豬毛一樣地豎了起來。
兩人下了馬,上了馬絆,拿著傢伙,急忙走到洞前。這個狼洞,坐北朝南,洞口高約一米,寬有60厘米。陳陣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狼洞,比他在中學時去河北平山勞動學農,見到的抗日戰爭時期的地道口還要大。它隱蔽地藏在大山溝的小溝褶裡,溝上針草叢生,溝下尖石突兀,不到近處,難以發現。黃黃見到兩個主人頓時興奮,圍著陳陣跳來蹦去,一副邀功請賞的樣子。陳陣對楊克說:這個洞肯定有戲,沒準黃黃剛才看見狼崽了,你瞧它直跟我表功吶。楊克說:我看也像,這兒才像真正的狼巢,陰森可怕。陳陣說:狼臊味真夠衝的,肯定有狼!
陳陣急忙低頭檢視洞外平臺上的痕跡,狼洞外的平臺是狼用掏洞掏出的土石堆出的,洞越大,平臺就越大。這個平臺有兩張課桌大小。平臺上沒有雪,有許多爪印,還有一些碎骨。陳陣的心怦怦直跳,這正是他想看到的東西。他把黃黃請出平臺,讓它站在一旁替他們放哨,然後和楊克跪在平臺旁邊,俯下身細細辨認。黃黃已經把平臺原先的痕跡踩亂了,但是兩人還是找到不少確鑿的證據——兩三個大狼的腳印和五六個小狼崽的爪印。狼崽的爪印,呈梅花狀,兩分鎳幣大小,小巧玲瓏,非常可愛。小爪印非常清晰,好像這窩小狼崽剛才還在平臺上玩耍過,聽見了陌生的狗叫才嚇回洞裡去,而這個平展無雪的平臺,好像是母狼專為小狼崽清掃出來的戶外遊戲場。平臺上還有一些羊羔的碎骨渣和捲毛羔皮,羊羔嫩骨上面有小狼崽的添痕和細細的牙痕。在平臺旁邊還發現幾根小狼崽的新鮮糞便,筷子般粗細,約兩厘米長短,烏黑油亮,像用中藥蜜丸搓成的小藥條。
陳陣用巴掌猛一拍自己的膝蓋說:我要找的小狼崽就在這個洞裡。咱們兩個大活人讓那條母狼給涮了。
楊克也突然猛醒,他用力拍了一下平臺說:沒錯,那條母狼原本就是往這個洞的方向跑的,它在山包上看見了人影,突然臨時改變路線,把咱倆騙到那個空洞去了。它還裝得跟真的似的,跟狗死掐,真好像在玩命護犢子。狼他媽的狼,我算是服了你了!陳陣回憶說:它改變路線的時候,我也有點懷疑,但是它後來實在裝得太像了,我就沒有懷疑下去。它可真能隨機應變。要不是你炸了它三炮,它絕對可以跟咱倆周旋到天黑,那就把咱們坑慘了。
楊克說:咱們也虧得有這兩條好狗,沒它們,咱倆早就讓狼鬥得灰溜溜地敗下陣來了。
陳陣發愁地說:現在更難辦了,這條母狼又給咱倆出了難題,它讓咱倆浪費了大半天時間,還浪費了三個“瓦斯彈”。這個洞在山的肚子裡,比剛才那個洞還深,還複雜。
楊克低頭朝洞裡看了半天,說:時間不多了,“瓦斯彈”也沒了,好像真是沒什麼招了。我看還是先找找這個洞有沒有別的出口,然後咱們再把所有的洞口出口全部堵死,明天咱們再多找些牧民一塊來想辦法,你也可以問問阿爸,他的主意最多最管用。
陳陣有點不甘心,心一橫,說:我有一招,可以試試。你看這個狼洞大,跟平山地道差不多,平山的地道咱們能鑽進去,這個狼洞怎麼就不能鑽進去呢?反正二郎正跟那條母狼死掐呢,這洞裡多半沒有大狼。你用腰帶拴住我的腳,慢慢把我順下去。沒準能夠著小狼崽呢。就算夠不著,我也得親眼看一看狼洞的內部構造。
楊克聽了連連搖頭說:你不要命啦,萬一裡面還有大狼呢。我已經讓狼給涮怕了,你敢說這個洞就是那條母狼的洞?如果是別的狼洞呢?
陳陣心中憋了兩年多的願望突然膨脹起來,壓倒了心虛和膽怯。他咬牙說道:連蒙古小孩都敢鑽狼洞,咱們不敢鑽,這不是太丟人了嗎?我非下去不可。你幫我一把,我拿著手電和鐵釺子,要是真有大狼也能抵擋一陣子。
楊克說:你要真想下,那就讓我先下,你比我瘦,我比你有勁兒!。
陳陣說:這恰好是我的優勢,狼洞裡面窄,到時候準把你卡住。現在,別爭了,誰胖誰留在洞外。
陳陣脫掉皮袍,楊克勉強地把手電、鐵釺和書包遞給他,並用陳陣那條近兩丈長的蒙袍腰帶拴住了他的雙腳,又把自己的長腰帶解下來連線在陳陣的腰帶上。陳陣在入洞前說:不入狼穴,焉得狼崽!楊克一再叮囑:如果真遇上狼,就大聲喊、用力勾腿拽腰帶發訊號。陳陣開啟電筒,匍匐在地,順著向下近40度的斜洞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