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響,席上賦。”
則改之且身預南園之宴,不止代人祝嘏矣。蓋縱橫遊士,志在功名,固不能規言而矩行,亦不必曲為之諱也。又《沁園春》第七首,注曰:“寄辛承旨,時承旨招不赴。”此原注也,其事本明。又注或作“風雪中欲詣稼軒,久寓湖上,未能一往,賦此以解”。此毛晉校本注也,已自生訛異。《樂府紀聞》乃謂幼安守京口日,改之即敝衣曳履,承命賦詩。是兩人定交在幼安未帥越之前。《山房隨筆》載此詞,又稱“稼軒帥越東時,改之慾見,辛不納。藉晦菴、南軒二人為之地,始得進見”云云。考岳珂與過相善,珂所作《桯史》第二卷載此事雲:“嘉泰癸亥,改之在中都。時辛稼軒帥越,聞其名,遣介招之。適以事不及行,因效辛體《沁園春》一詞”云云。與集中自注相合。則諸說之誣,審矣。珂又稱過誦此詞,掀髯有得色,珂乃以白日見鬼調之。其言雖戲,要亦未嘗不中其病也。
△《竹屋痴語》·一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宋高觀國撰。觀國字賓王,山陰人。陳振孫《書錄解題》載《竹屋詞》一卷,高觀國撰,不詳何人。高郵陳造與史達祖二家為之序。此本為毛晉所刊,末有晉跋,僅錄造序中所稱竹屋、梅溪語,皆不經人道,其妙處少遊、美成不及數語,而不載全文。然考造《江湖長翁集》亦不載是序,或當時削其稿歟?詞自鄱陽姜夔句琢字煉,始歸醇雅,而達祖觀國為之羽翼。故張炎謂數家格調不凡,句法挺異,俱能特立清新之意,刪削靡曼之詞。乃《草堂詩餘》於白石、梅溪則概未寓目,《竹屋詞》亦止選其《玉蝴蜨》一闋。蓋其時方尚甜熟,與風尚相左故也。
觀國與達祖疊相酬唱,旗鼓俱足相當。惟梅溪詞中尚有《賀新郎》一闋,注云:“湖上與高賓王同賦。”今集中未見此調,殆佚之歟?
△《竹齋詩餘》·一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宋黃機撰。機字幾仲,一雲字幾叔,東陽人。其事蹟無可考見。據調中所注,有時欲之官永興語,蓋亦嘗仕宦於州郡,但不知為何官耳。其遊蹤則多在吳、楚之間,而與嶽總幹以長調唱酬為尤夥。總幹者,岳飛之孫珂也,時為淮東總領兼制置使。岳氏為忠義之門,故機所贈詞,亦皆沉鬱蒼涼,不復作草媚花香之語。
其《乳燕飛》第二闋,乃次徐斯遠寄辛棄疾韻者,棄疾亦有和詞。世所傳《稼軒詞》本。賦字凡複用兩韻。今考機詞,知前闋所用乃付字,足證流俗刊刻之誤。
又辛詞調名《賀新郎》,此則名《乳燕飛》者,以蘇軾此調中有“乳燕飛華屋”
句,後人因而改名,實一調也。卷末毛晉跋惜《草堂詩餘》不載其一字。案《草堂詩餘》乃南宋坊賈所編,漫無鑑別,徒以其古而存之。故朱彝尊謂草堂選詞,可謂無目。其去其取,又何足為機重輕歟?
△《梅溪詞》·一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宋史達祖撰。達祖字邦卿,號梅溪,汴人。田汝成《西湖志餘》稱韓侂冑有堂吏史達祖,擅權用事,與之名姓皆同。今考集中《齊天樂》第五首注:“中秋宿真定驛。”《滿江紅》第三首注:“九月二十一日出京懷古。”《水龍吟》第三首注:“陪節慾行,留別社友。”《鷓鴣天》第四首注:“衛縣道中。”《惜黃花》一首注:“九月七日定興道中。”核其詞意,必李壁使金之時,侂胄遣之隨行覘國,故有諸詞。知撰此集者即侂胄所用之史達祖。又考《玉津園事》,張鎡雖預其謀,而鎡實侂胄之狎客,故於《滿頭花》生辰得移,廚張樂於其邸。此編前有鎡序,足證其為侂胄黨。序末稱數路得人,恐不特尋美於漢。亦足證其實為掾史,確非兩人。惟序作於嘉泰元年辛酉,而集中有《壬戌立春》一首。序稱初識達祖,出詞一編,而集中有與鎡唱和詞二首。則此本又後來所編,非鎡所序之本矣。達祖人不足道,而詞則頗工。鎡稱其分鑣清真,平睨方回,而紛紛三變行輩,不足比數。清真為周邦彥之號,方回為賀鑄之字,三變為柳永之原名。其推獎未免稍溢。然清詞麗句,在宋季頗屬錚錚,亦未可以其人掩其文矣。
△《石屏詞》·一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宋戴復古撰。復古有《石屏集》,已著錄。此詞一卷,乃毛晉所刻別行本也。
復古為陸游門人,以詩鳴江湖間。方回《瀛奎律髓》稱其豪健清快,自成一家。
今觀其詞,亦音韻天成,不費斧鑿。其《望江南》自嘲第一首雲:“賈島形模元自瘦,杜陵言語不妨村,誰解學西昆。”復古論詩之宗旨,於此具見。宜其以詩為詞,時出新意,無一語蹈襲也。集內《大江西上曲》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