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稱姐姐的少女抬手拂過臉旁的碎髮,手腕上的鈴鐺隨之叮叮而響,她挽唇一笑,“今晚還得獻舞,可是要多練習幾番,半分差錯也出不得。”
凌雲從竹葉中看去,隱約能看到一紫衣羅裙的女子,長髮披於肩上。他又走近了些,方看清楚一白衣素裙的女子坐於竹椅上,大約十一、二歲,手上抱著一箜篌;另外一名女子大約十五、六歲,正是待字閨中的年華,身上卻只穿了件紫色的如肚兜一樣的衣服,下面一條同色長裙。雖然知道商息國風開放,但凌雲還是不習慣,玉臂環臍,全露在外,正想轉身離開,那清脆的玲聲又層疊而起。凌雲止住腳步,往林中看去。
那紫衣女子揚紗起舞,繫於手腕的鈴鐺和著白衣女子手中的箜篌,奏出婉轉輕靈的樂聲。發上鳳凰簪子垂下的金擺,與長髮一起舞動,於旋轉中劃出美麗的弧度。珍珠耳環一圈又一圈,搖盪著亮眼的光。胸下與腰上的一排流蘇,整齊地張合,在她迴旋間一起一落。指上的輕紗如她新生的薄翼,翩遷迂飛。
凌雲驚歎她華美的舞姿,把視線往上調移,卻突然對上她粲齒一笑,明眸皓齒,顴骨上漾著淡淡的紅,配著眉心精緻的梅花,絢美得叫人移不開眼。
離愁也發現了他,止住舞步停下來看他。旁邊的白衣少女隨她看去,微微蹙眉問道:“你是何人?可知這是何地?”
凌雲撩袍行禮,“在下雲素,未知公主在此,擾了公主的興致,還請公主恕罪。”凌雲雖是想不起來究竟翠竹林是哪位公主好遊之地,但總歸是個公主,禮不能錯,更不可少。
那白衣少女正要發話,離愁揚手止住,對凌雲道:“原來是雲公子,本宮聽皇上提起過西山一行。”她讓凌雲起來,又福一禮,“多謝雲公子當時救了皇上。”
凌雲不知她貴為公主之尊,竟然給他行禮,一驚連忙跪下,“公主言重,在下實不能受公主之禮。”
離愁淺笑,緩緩向凌雲走來,每走一步,鈴鐺就清脆作響,應是腳踝處也繫了鈴鐺。“雲公子莫要承讓,我只是以妹妹的身份,對大哥的恩人作答謝而已,並無他意。”離愁走到凌雲面前,把他虛扶了起來,“雲公子請起。”
凌雲對她們作揖簡單行過一禮後道:“雲素不打擾公主興致,先退下了。”
離愁點頭,“先退下吧。”
凌雲直身,抬頭看見離愁明媚的笑容,如三月漫山遍野的桃花般奪目,一身的紫紗羅裙,於青碧色的竹海中展露獨有的寧靜風姿。退出翠竹林,凌雲左右也想不出那小太監領他去那的目的。那公主是誰?洌王又是何意?
凌雲步至荷蓮亭,看見那先前的小太監,走過去還沒開口,那小太監已慌忙下跪,“雲公子恕罪,奴才剛才本想去給公子取點心小食的,到了膳食房,陳大人讓奴才送湯藥給皇上,說是皇上又犯心疾,奴才連忙端去。還好菩薩保佑,皇上並無大礙。奴才這就去給公子取食。”那小太監一邊說一邊抖,這話雖然是皇上的吩咐,但畢竟詛咒龍體,可是大罪,輕則斬頭,重則誅連九族,菩薩保佑皇上,也要保佑小人,小的只是奉皇命行事,別讓皇上一個龍心不悅就把奴才給斬了呀。
凌雲看他不住發抖,把他扶了起來,“是否春寒料峭的,公公染了風寒?你幫我取點小食,拿至荷蓮亭。公公若是得空,就幫我稟告皇上,我今日就不回俯上了,這邊蓮花開得好,我就在這邊賞蓮。”
“是的,奴才馬上去幫公子辦。”小太監退下去,很快就把點心,還有剛才凌雲讚賞過的白毫銀針拿了過來,他一一放好弓身垂首道:“皇上吩咐奴才說,若是公子在此賞蓮,就讓人都退下去不打擾公子了,到晚宴的時候,奴才再來帶公子前去。”
雖說洌王吩咐已幫他準備好了禮物,但他又怎麼好真的兩手空空前去,凌雲吩咐人回俯把那隻會學舌的金絲雀鳥帶進宮中。那隻金絲雀鳥是他來商息後,無意中在俯上的花園裡發現的,當時覺得它全身金黃,惟翼上的羽毛輪邊帶紅,著實罕見,就把它活捉了養在籠,沒想到後面竟然發現是隻會學人說話的鳥,雖是學不長,斷章取義的呀呀學上一句半句,卻是讓人樂上好一陣子,真是一活寶。
天空尚未全黑,晚宴已經開始,凌雲隨之前那小太監進殿,群臣大多已三三兩兩坐好。他選了個角落獨自坐下,自斟自飲,只知道隨眾人一起下跪行禮,恭迎皇上和皇后還有公主,一連串的讚美祝賀之詞,流於形式。凌雲亦上前,把金絲雀鳥的鳥籠託在掌上,祝賀公主誕生之禮。
一抬頭,凌雲卻楞住了,坐上的離愁公主分明就是今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