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頂尖的暗殺高手。不過當我看到月神的笑容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溫暖,我從來沒有看過月神的笑容,原來月神笑起來的時候如同最和煦的風。舒展而飄逸。
潮涯總是喜歡那個店主的小孩子,我覺得那個小孩子格外像櫻空釋小時候。在我們流亡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是釋的父親,因為我已經變成同我的父皇一樣桀驁而英俊的成年人的樣子,而櫻空釋依然是小孩子的身體和麵容,眼睛大大的,漂亮如同女孩子。我總是抱著釋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看著他在我懷裡東張西望興高采烈的樣子,我就會不自覺的笑起來,在很久之後,在我們回到刃雪城之後,在釋也已經變成一個比我都還要英俊挺拔的王子之後,釋告訴我,他說,哥,其實我最懷念你在凡世的笑容,眼睛眯起來,長長的睫毛上落滿雪花,白色的牙齒,嘴角微笑的弧線又溫柔又堅強。他俯下身,親吻我的眉毛,頭髮散落下來覆蓋我的臉。
客棧裡面漸漸的沒有人居住了,因為所有的浪子都要趕回去,即使沒有家的人,也會尋找一個像家一樣的地方,否則,一個人住在客棧中,在半夜醒來聽到窗外深巷中淅瀝的雨雪聲的時候,肯定會感到空曠的孤獨。
只是,我已經過了好幾百年那樣的生活了,每天在空如墳墓的刃雪城中來回地踱步,在屋頂上看星光碎裂下來,在冰海邊聽年輕的小人魚的歌唱,而我總是一遍一遍地懷念曾經在幾百年前,那每當黃昏降臨時就會出現的人魚唱晚。
客棧中又有了新的店小二,是個普通而老實的人,從小生長在凡世,看見我們這些長著及地的銀白色長頭髮的人他還吃驚了好久。
新年逐漸來臨,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越來越安靜越來越溫暖,我看著每個人臉上靜謐而恬淡的光芒,我心裡總是感到一種很平淡的快樂。開心的時候甚至我們幾個人會站在聽竹軒前的那個空曠的院落中施展幻術,潮涯用琴聲召喚出無數的蝴蝶,縈繞在整個客棧的天空上,月神將手中的月光打碎,懸掛那些閃光的碎片在周圍光禿禿的樹幹上,如同閃光的星星躲藏在樹幹之間。而我總是把地面的雪花揚起來,然後扣起無名指,用幻術將那些飛揚的雪花全部變成了粉紅色的櫻花花瓣。那個凡世的店小二看得目瞪口呆,他很開心地笑了,甚至帶著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過來看,在他們眼中,我們幾個白髮長袍的人是最偉大的神。
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凡世簡單而明亮的歡樂,我發現原來幻術帶來的不只是殺戮,死亡,鮮血,它帶來的還有希望,正義,以及高昂的精魂。
可是在新年到來的那天晚上,死亡的陰影再次覆蓋過來,那些被遺忘的慘烈和破碎全部再次翻湧起來,如同永遠不醒的夢魘。
在那天晚上,當我們圍坐在大堂中間的桌子上的時候,突然屋外傳來伢照的呼喊,我看到皇柝和月神的臉色同時改變了,皇柝說,烏鴉。
可是,當所有的人衝出去的時候,卻只看到伢照站在院落中,披散著凌亂的長髮,眼神幽藍而詭異,他赤裸著上身,手中拿著他的獨特的紫色的冰劍,嘴角的笑容如同詭異的陰影。
熵裂走過去,問他,伢照,你在幹什麼?
伢照沒有說話,眼中突然瀰漫無窮無盡的雪花,只是依然掩蓋不住他眼中幽藍色的陰影。
正在熵裂準備走過去的時候,潮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飄渺而虛無,她叫熵裂退後,因為,伢照已經被夢境控制,而現在能操縱夢境的,只有她。
潮涯的琴聲急促而激越,一瞬間似乎有無數的銀白色的絲線貫穿了周圍的所有的空間,無數的白色的蝴蝶從空間中幻化出來。我知道潮涯在操縱夢境,她想將伢照從那個可怕的夢境中轉到她所創造出的夢境中去。
伢照的長髮突然向上飛揚起來,他的周圍似乎有著向上旋轉的狂風,可是當我回過頭去看潮涯的時候,我看到了潮涯口中不斷湧出來的白色血液,那些白色血液落到院落黑色的地面上,變成無數支離破碎的蝴蝶。然後皇柝跑過去,將她放入他的防護結界中。
潮涯的眼神恍惚起來,她在昏迷之前的一剎那對我說,王,原來我控制不了那個夢境,因為那個夢境的製造者,太強大。
伢照的死亡格外慘烈,他將他佩帶了一輩子的紫色冰劍高高舉起來,然後朝自己的胸口插下去,在那支冰冷的冰劍刺入他的胸膛的時候,我聽到血肉被撕裂時發出的沉悶的聲音,然後伢照眼中的藍色陰影突然消失,重新變成白色晶瑩的瞳仁,我知道他已經從夢境中出來了。可是他出來,只能看著自己面對死亡。
他向後倒下去,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