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是路邊老人家告訴他們的。
據老人家說,那年死了不少人,尤其是山上死的最多,第二天早上山上流下來的水都是發紅的,看著都讓人瘮得慌,更是沒什麼人敢去那山上看。
“倒是有幾個膽大的。”
老人家吧唧著嘴,說道:“聽回來的說,山上全都是斷手斷腳,人頭掛在樹上,眼睛睜的溜圓,都是些死不瞑目的人。”
魚紅錦聽的眼睛瞪大,還有些害怕道:“這,這麼嚇人啊……”
老人家點了點頭,說道:“是嘞,這可都是真事。”
芸香問道:“那像老人家這樣的百姓呢?”
老人家道:“我們倒是沒什麼,晉王來過之後,也不過是搜刮了一些錢財就走了,唉,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事,有的攢了大半輩子的錢都被卷跑了,還死了不少人呢,不過打仗不都是這樣的嗎,當年要是蕭王勝了,晉地的那些百姓一樣也會遭受這樣的事。”
魚紅錦嘀咕道:“打仗都是這樣的……”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城池不是白打的,自然要收一些利息,不然死去的將士安家費從哪來?軍餉又從哪來?不可能真全都王爺出錢吧。
芸香說道:“聽說當年青山城被義軍佔領過後也經歷過這樣的事。”
陳長生點頭道:“是有這麼一回事,當年阿青的父親也是在那段時間裡走的。”
芸香嘆了口氣,說道:“天大一亂,受苦的最終還是百姓,他們根本沒的選擇。”
老人家笑著說道:“嘿,咱們這些尋常人,方才那些貴人嘴裡,全都是一條賤命而已,活著都不錯了,哪裡還想這麼多事。”
陳長生想了想,隨即問道:“那相比起蕭王,晉王如何呢?”
老人家思索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其實也沒差多少,那些個當官的收稅還是一樣會多收,那些個軍爺無恥的一樣無恥,不過是換了一批人而已,駭,那些條條框框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哪裡管得了這暗地裡的事,現在不都這樣的嗎。”
這些都太過平常了。
貓兒叫喚了一聲,對那老人家眨了眨眼。
老人家回以笑容,想默默那貓兒的頭,卻被其給躲開了,老人也沒說什麼,反而覺得這貓兒有趣的很。
他也不再逗貓,轉過頭來說道:“反事習慣就好,我覺得我這輩子就是前面過的太順了些,所以這晚年就沾了些不詳,俗話說哭完了就是笑,我這就是笑完了,便也就剩下哭了,到現在哭的眼淚水都沒了,想想也就習慣了。”
陳長生看向老者,問道:“想來老人家年輕時應當也是一位有頭有臉的人物。”
老人家笑了笑,說道:“說什麼老人家,你不也一樣都是老人家了嗎?”
陳長生這才反應過來,摸了摸鬍子,點了點頭。
老人家繼續說說道:“不過你別說我年輕時,十里八鄉的都曉得我嘞,還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還未請教老人家名諱。”陳長生道。
隨即聽老人家說道:“我姓高,當年村裡的先生給我取了‘聚傑’二字,那時候我孤僻了些,先生應我爹的話,就取了這麼個字,後來的歲月裡,我也的確結識了不少好友。”
芸香聽到這二字後卻是反應了過來,說道:“您便是那位兩朝進士?”
高聚傑愣了一愣,“沒想到妹子你還聽說過我?”
芸香說道:“家中早年行商,各個地方的事也都知曉一二。”
高聚傑點了點頭,說道:“好好好,眼界開闊,我這輩子就少看了許多東西,想想也挺可惜的。”
“兩朝進士……”
老人家說道:“我年輕時正值景末年間,那時的可真是發奮讀書,從鄉試一路往生考,直取進士之名,可不巧的是,我還未曾走馬上任,大景便亡了,世道變遷,也無人在意這樣一位前朝的進士,再者說,我那時正值年少輕狂之際,心中滿是家國之仇,正在眼前,我也不願為虎作倀,便就此止步,回了鄉里,便做起了教書先生。”
“縣裡新來的老爺倒是挺看的起我的,逢我為坐上賓客,我本不是很喜歡這人,但後來也被他所打動,便與之時常閒聊,若非家國恩怨在前,我與他也能成為不錯的好友……”
說道這兒,老人家語氣一滯,神色有些發愣,張了張口,卻沒往下說了。
“算了哦,不講了,都是些往事。”
他笑了笑,說道:“俗話講,世間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