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靜悄悄的,很遠的地方,依稀傳來一些輕微的聲響。我仔細去聽,聽不出是什麼。往外望出去,盡是燈火霓虹,遠遠的照映閃爍,儘管現在已經是半夜,可如今的城市,都是不夜城。我可以想象,遠處的人們如何的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開懷暢飲。
我有好幾年沒回過家鄉了,不知道家裡怎麼樣。剛才聽到父母的聲音,心裡的感覺,實在是很複雜,讓我想起了以前好多回憶。父親把我帶進門,說那是我自己的家;母親給我做很多美食,溫柔的看著我吃;大我很多的哥哥,把他小時候的玩具和書拿出來給我,把我當成五六歲的小娃娃一樣哄,可當時我已經要上初中了……
一幕幕景象,過電影似的從我眼前閃過,晃得我心裡很亂。
正發著呆,旁邊房門開了,趙秉鈞走了出來,工工整整的穿著一套睡衣褲。儘管現在是半夜三更,他看上去倒還挺精神。走近一看,頭髮竟然也蠻服帖,不像我,每次剛睡醒時都支楞八翹的。
他也沒看我,走過來用眼神示意我挪窩,探頭也在冰箱裡拿出瓶綠茶來。他這冰箱裡,別的喝的都沒有,就只有綠茶,一瓶一瓶錯落著,擺了三層,好像在搭積木。
趙秉鈞拉開餐廳的壁燈,轉身坐在餐桌邊上,擰開瓶蓋,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享受的呼了口氣,才淡淡地問我:“怎麼了,睡不著?”
我也做到椅子上,手裡握著那瓶綠茶杵在下巴底下,頹然地回答:“是啊,睡不著。”又長噓了口氣說:“剛才,我夢見我父母了。我有將近四年沒見過他們,心裡有些難受。”
“你怎麼這麼長時間沒見他們,都不回家?”
“沒回,不敢回,不知道回去說什麼。”
趙秉鈞撇撇嘴:“不知道回去說什麼,就不敢回?”
我停滯了一會兒,這該怎麼回答?或許是這個夜晚太過溫柔,或許是對面這個人太過神奇,或許是我迫切的需要有個人能安慰我,反正我不知不覺的,有了一絲傾訴的渴望。
“老趙,你家裡是武漢的是嗎?一個禮拜就能回趟家吧?雖然你平時總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我覺得你家裡肯定很幸福。”
趙秉鈞眼睛裡微微笑了一下,點點頭示意我繼續說。我喝了口水,又開口道:“我小時候,家裡的確挺幸福的,窮點,但是很溫馨,很舒適,爸媽都對我不錯,我覺得特別滿足。你可能覺得我這麼說有點怪,可我現在回憶起來,小時候真是挺好,要是人能永遠不長大,我絕對第一個舉手贊成。”
“你知道嗎,我是領養的,我小時候就知道。我長得和我爸媽一點都不像,而且我奶奶不喜歡我,老是罵罵咧咧,有時候不小心就會說漏。不過我也不生她的氣,她罵她的,我過我的,她沒有親孫子,脾氣差點也正常。那時候看電視裡總有養父母虐待小孩,特別催淚,但是我一點都不怕。爸媽的確對我很好,我沒有這方面的擔憂,覺得自己是很幸運的孩子。”
趙秉鈞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並不明顯。可我現在算是比較瞭解他了,知道他想安慰我。衝他搖搖頭,表示沒有關係,可是心裡還是覺得有點關係,忍不住把頭貼在手臂上,趴到桌子上。
趙秉鈞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又撫撫我的肩膀,附和我說:“你小時候是挺不錯。”
“可惜我對小時候的回憶不多,常常只有一些畫面,很多都不記得了。我最想念小時候家裡的院子,窗前種了好幾顆向日葵,大花盤垂下來,從我的小床上就能看見。每年我家都自己炒瓜子吃,有一年我跟著搗亂,也要去炒。結果把手伸進鍋裡,碰到了鍋底,手指頭燙起好大一個泡,我媽就給我抹醬油。那時候我本來很愛咬手指頭,那一下把這毛病全改掉了。”
趙秉鈞坐在對面,靜靜的聽我述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一點沒有打斷我的意思。他的眼神看得我心裡發酸,不想再回憶過去了。我振作了下神情,轉移話題道:“不說這個了,換個話題吧。你最近工作忙不忙?”
“還好,就是那些事。”他頓了一會兒,大概想不出什麼可講的,就又換了個話題:“林西,過幾天就是你生日,想沒想要怎麼過?”
“隨便怎麼過吧,大夥一起吃個飯熱鬧下就行。誒你說我現在是不是老了,怎麼老說些八十年代的話呢?”
“你本來就是八十年代生的,還想說哪年的話!”
我被堵了個正著,趕忙想辦法扳回一局:“老趙,我還想問你呢,這幾年我過生日,你怎麼老送像框啊?咱交情不錯,怎麼一點也不在物質上表示表示?”
趙秉鈞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