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退三步,重重地撞上身後的書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情願是中了幻術。
她臉上紅黑相間,黑色的是一條條的皺紋,像火山凝固了的熔岩,給人一種無比堅硬的感覺;紅色是一個個大的膿泡,此時都還在翻滾,血水還在膿泡中流動。更可怕的是那血水似乎要把我吞噬進去,我一時間呆住了。
等我清醒過來,她已離去,我才發現自己把身後的一行書架都撞倒,各種各樣的圖書散落一地。
懷著複雜的心情,我把書架一個個用力地扶起,將圖書全部塞了進去,幹完這一切,已是黃昏。
光線逐漸暗淡,我不知不覺中產生了一種恐懼,快步地向大門走去,恍惚間看到一個書架後黑影一閃,我不自覺地快跑起來。
在跑下樓的時候,在腳步的迴響中,一個聲音在說著什麼。
我最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了下去,快到底樓的那間期刊閱覽室,聽到裡面人聲鼎沸,我才平靜了下來。
透過窗戶,我看見許多破產的流浪冒險者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在睡覺,另外一些則大聲地談著話。
一個穿著流浪魔法師袍的人懶洋洋地斜坐在對著窗戶的一把椅子上。他頭髮亞黃,夾雜著一點黑色,臉色微微顯得有點蒼白,像是三十出頭,但眉毛已經全白了,眼光中更露出一種老年人才應當有的那種久經風霜的睿智。
看見我在往裡看,這個流浪魔法師露出微笑,對我道:“不進來坐坐?”
我就像對老朋友一樣自然地道:“不了。”說完離去
夜裡,我無法入睡,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我想到在我看見那個圖書管理員時的表情和當時的行動,一定傷了她的心,從她的淚水中可以看出,這傷害還很重。
我想起此舉和索瑟、卡勒、郭劍被全校的人持續不斷地傷害,我覺得應該向她道歉。
我又想起那個流浪魔法師,我確信從未見過他,但為什麼他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呢?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那間奇文書籍閱覽室,依舊很靜,她還在伏著睡覺。
我走到桌前,對她道:“對不起。我叫羅賓·隆,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
她抬起頭,平靜而又冷淡地道:“沒有什麼對不起,我長得醜得可以嚇死人,我知道,你沒有必要同情我。”
我站在桌前,凝視著她的眼睛。
從我的眼神裡看出道歉是真誠的,她眼中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問道:“你想找哪種字的字典?”
我遞上一本古文書,她翻開一瞥,從管理臺的桌子中找出一本手寫的冊子,輕撫著冊子封面對我道:“那種古文字就只有這麼一本可以對照翻譯的冊子,別損壞了。”說完就伏在桌子上接著睡覺。
我道:“禰還沒告訴我禰的名字呢?”
她沒回答。
我笑著道:“看禰那麼喜歡睡覺,一定很懶,就叫禰懶妹吧?”
她一下站了起來,手一伸,憤憤地道:“還給我!”
“禰告訴我禰的名字,我就還。”
“暗夜·隕星,還我!”
“剛才只是開玩笑的哪!禰要生氣的話,打我一下也行啊。”我把手冊緊緊握住,藏在身後。
暗夜悻悻坐下,接著睡覺。
這本手冊微微泛黃,字跡不太清楚,但看得出暗夜很珍惜,她把每一頁已經卷曲的頁尾細心抹平,又在手冊中快要消失的字的地方添上了娟秀的字。
我對著這本手冊,看著那一本古文書,用起幾年都沒動過的筆。
時間的流逝總在人的不經意間,尤其是當你全心投入一件事時。視窗的樹葉從春天的嫩綠到夏天的橄欖綠,再到秋天的金黃,而現在已開始枯落,冬天快要到來。
我與暗夜逐漸地熟悉起來,這裡的書顯然吸引不了常人的興趣,經常十天半月都沒有陌生人來。
而當陌生人進來之後,暗夜總會站起來問他們要找什麼,大部份陌生人都像我那天一樣嚇得目瞪口呆,少數極鎮定的會馬上離開。
我為暗夜感到難過,而暗夜卻似乎早已習慣,甚至把嚇走人當成了一種樂趣。
過了一段時間,我覺得暗夜的臉不像第一次見到時那樣嚇人,她臉上的血水已經乾涸,膿泡也變小,減少,濃黑的皺紋也似乎在軟化,她的聲音也漸漸變成了正常人的聲音。
我為發生在她身上的變化感到高興,她自己也很喜悅。
除我之外,只有那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