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這鋪子裡的柳文定柳掌櫃?”
文定想不到眼前的客人還知道自己的名字,愣了一會才答道:“啊!對,我就是柳文定。請問尊駕是來典當還是其他的?”
綠衣客人聽到文定肯定的回答,陰沉的笑了笑,突然退後兩步,將手中帶來的罈子砸向櫃檯。文定和身旁的夥計還沒回過神來,他已從懷裡掏出了裝火鐮子的木筒,擲向適才罈子撞碎的地方,頓時這高高的櫃檯燃起火來。
等到文定他們醒悟這是有人放火的時候,那人已跑出門去了,而此時的火勢已將他們的視線阻擋,而且文定他們也沒工夫去抓捕那縱火之人。
他來不及震驚於眼前發生的事,一面指示夥計去後院叫人,一面與剩下的人搶救。不過這是有意的縱火,那人所砸的罈子裡盛裝的十有八九是煤油之類的易燃物。
待周貴、小瑞他們聞訊拿著水桶趕來的時候,櫃檯已經保不住了,所幸的是火勢被及時的撲滅,鋪子其他的地方受災害面積不大。不過燃起的黑煙將四鄰驚擾不小,附近的居民提著水桶拿著鐵鍬湧到鋪子門口,大部分店鋪的老闆夥計也是林立其間。
火勢撲過來的時候,文定是沒有多餘的想法,只想著要保住櫃檯上的帳簿,等火給滅了後反而後怕起來。火併不是可以輕視的事物,就在那一下子,用樟木所做的堅實的櫃檯就給燒沒了,就連牆上也是黑不隆咚的。
夥計們和左鄰右舍都想知道是如何的起因。
“柳掌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剛剛我們去吃飯時還是好好的,怎麼一會就走水了呀?”周貴站在文定的旁邊問道。
而文定則懷抱著帳簿,愣坐在地上一言不發的。
周貴又轉向去問當時在場的夥計李強,李強也是驚魂未定的答道:“是……是……是有人……有人故意放的火。”
李強斷續的回答卻讓在場的人驚出一身冷汗。是有人蓄意施放的,這無疑是比剛才那場火更讓人震驚,頓時人群中就像油鍋炸開了般,大家議論紛紛,又相互揣測。
時瑞當的三櫃朱守庸此時也正在這裡,他安慰李強道:“不用慌了,大夥都在這裡,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慢慢的說給我們聽。”
老郭也止住慌張的李強,說道:“你別急,緩緩氣慢慢說,一定要將細節說清楚。”
李強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儘量平復自己的情緒後,說道:“就是剛才鋪子裡的人大都去後面吃飯了,也沒有客人,只剩我和柳掌櫃幾個。那個綠衣歹徒走進來,柳掌櫃剛問他要典當還是別的,他二話沒說將帶來的罈子往櫃檯上一砸,然後拿火鐮子點燃了就跑。柳掌櫃叫我去叫人,他自己則去救帳簿,後來的事我就和你們知道的一樣了。”
縱火案,無須多言了,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火燒源生當。周貴急忙一邊叫人去衙門裡報案,一邊叫人去將朝奉請回來做主,眾人也忙各自回家。
不過這件事還沒完,而且越鬧越大,四處有人爭相告之,大家都在猜測是什麼人與源生當有如此大的仇怨,要放火燒鋪。
而那些將東西押在鋪子裡的貨主們則紛紛前來探個究竟,主要是害怕火大了將自己的東西也一起給燒燬了。在親眼見到只是櫃檯燒了,連帳簿也儲存下來就放心了,還同仇敵愾的罵那縱火犯不得好死,竟如此的卑劣。
當然也有些知道自己的東西沒被燒燬而惋惜的,要知道,如果典當的東西贖的時候當鋪拿不出原物,是要照十倍賠償的。自己的東西完好無損的在那裡,那賠償自然也就無從說起了,不過就算是有這種心態的人,也是要臭罵那縱火之人一頓。
外面的謠言更是滿天飛,一下說是同行相嫉,一下說是借貸的人想得到賠償,但說歸說,誰也沒有確切的證據,一切都只是猜測。
最為懊悔的則是榮貴當的謝老闆,原先源生當走水的時候他不但吩咐手下的夥計們不許去救火,還在一旁看他們的笑話。可是當夥計們從街面上聽來的訊息,說這場火竟是人為故意的,謝老闆馬上後悔了。
他拍打著自己的腦門,道:“這想不讓人懷疑是我們乾的都不行了。”
身旁的夥計開解他道:“東家,您別急呀!聽說隔壁武太當的蔡老闆也沒讓人去救火。”
謝老闆“啪”的一聲煽了這夥計一巴掌,罵道:“蠢貨,上次我和那蔡老鬼一同搞什麼舟馬費,這次又一同閉不出戶,外面的人還不都想著又是我倆一同乾的呀!”
他著急的在房裡走來走去的,口裡就掛著“這該如何是好呀?”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