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第二天早上,故事出現在“密蘇拉人”頭版。水陸兩用機在薩利希印第安人保留地墜毀,就在弗拉塞德湖南面。看到飛機墜毀的兩個印第安人說,他們聽到飛機從空中飛過時,發動機在咳嗽而且打不著火,然後發動機似乎完全停轉了,飛機在兩座山丘之間轉向一側,在一叢松樹間犁出了一條深溝,然後爆炸了。一位農場主在兩百碼遠的一棵樹上,發現了懸掛在上面的一個粉碎的輪椅。
我不知道薩爾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想了些什麼。當飛行員無助地猛拉操縱桿,薩爾僱用的暴徒在座位上猛烈扭曲,他們的面孔不願相信般地拉長,期望著他能做些什麼,然後視野沿劇烈的角度傾斜,樹木和懸崖像一個拳頭衝向他。我不知道他是否想到他的父親,他在亨茨維爾監獄裡的情人,在遊艇上被他毀掉耳朵的那個墨西哥賭徒。我不知道,他是否也許在想,他已經和裡奇·瓦倫斯、理查森以及巴迪·霍利一樣,步人了歷史。 '注:1959年搖滾歌手巴迪·霍利(BuddyHolly)、J 。P 。BigBop—per 理查森(Richardson)以及17歲的天才歌手裡奇·瓦倫斯(RitchieValens)結束愛荷華州的演出後,在返家途中·遭遇飛機失事,三人全部遇難。這一天被視為“音樂死亡之日”。' 但是我猜,他不會想到所有這些事。我猜在他的最後時刻,薩爾在想著自己。
我疊起報紙,扔進廚房的垃圾袋中。阿拉菲爾正在將我們的塑膠冷凍箱、三明治和軟飲料放在卡車的前座上。
“克萊特斯是怎麼進入薩利·迪奧家,去偷那些菸灰缸的?”我問迪西·李。
“他也許只是溜進去。薩爾不知道這件事,但是克萊特斯複製了薩爾所有的鑰匙。他可以進入薩爾擁有的所有東西——房子、遊艇、汽車、飛機、城裡的肉類倉庫。
克萊特斯不是任何人的小丑,夥計。當我將他的垃圾放進地下室時,在他的一個箱子中看到了那些鑰匙。“
“你能把那些鑰匙拿給我嗎?”我說。
迪西走下地下室樓梯,回來時拿了一包捆在一起的鑰匙。
我走到前門廊裡,穿過草坪、街道,沿著大堤走到河邊。我解開繩子,將鑰匙扔進水中,就像紛撒的金幣和銀幣。
當我從大堤上走回時,迪西·李站在路邊看著我。
“這是不是叫做毀滅證據什麼的?”他說。
“這全是搖滾。”我說。
“你最好相信這一點,夥計。”他說,然後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外面環繞峽谷的藍色山脈,似乎他擁有它們。
“難道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純淨快樂的嗎?”他說。
尾聲
哈瑞·瑪珀斯被關進迪爾洛奇的蒙大拿州立監獄,他被判刑的年頭足夠過完下輩子了。在路易斯安納州對我的起訴終止了。我面臨著一屁股債,但那是將來的問題了。警察已經從生活中離去,天空變成了真正完美的藍色,就像在南路易斯安納州度過的那樣。
我邀請苔絲·里根來拜訪我們,安排她和城裡的堂姐住在一起。但當她上飛機的時間臨近時,我得知她不會來了。她說她在博茲曼的祖父母生病了。但是我們心裡都明白,那沒關係。我相信,每個中年男人都記得他認為自己應該娶的女孩,在他孤獨時,她重新出現在腦海中,或者在公園裡,他會從橡樹下買冰激凌的女孩臉上看到她的影子。但是她屬於過去,屬於其他人,那種念頭間讓你的心裡有一種你永遠不會和別人分享的秘密。
克萊特斯搬回新奧爾良,並在迪凱特開了一間酒吧。
我不知道他從哪裡搞到的錢。也許他從薩利·迪奧家離開時,不只拿了兩個金菸缸。迪西·李跟著我,在食品店工作了一個月,週末在聖馬丁維爾的黑人夜總會表演,之後搬到新奧爾良,並組織了一個三人樂隊。他們定期在克萊特斯的酒吧和我弟弟的夜總會里表演。一個晚上,我逗留在迪凱特,在營業時間經過克萊特斯的酒吧。我看到迪西坐在舞池後的鋼琴邊,他白色的外套和粉紅色襯衫被舞池的燈光照亮。我聽見他正在唱:“他們把我埋葬讓我安息時,在我胸脯放了一支玫瑰。我不想要什麼常青樹,我只想要一碗利馬豆。”
三週前,我在第一縷晨光中到了溼地深處。一天中的那個時刻,你可以在溼地裡聽見看見很多奇怪的事:一隻雄性鱷魚在召喚他的伴侶;一隻青蛙從柏樹的根上跳入水中;海狸鼠的叫聲聽來像是一位歇斯底里的女人。
死水上方和樹幹之間,繚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