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這酒,夠醇、夠香、又夠烈,不比得當年,咱們做兄弟時痛飲的那壇酒哇!”
了塵仙長分外感嘆。
此刻的他,完全卸去了平日裡那股鬱悶之氣,就連那翻白的死魚眼也難得垂下,平添了幾分人氣兒。
一句話,讓坐在主位的寧長遠徹底沉下了臉色。
一聲冷哼:“本官熱情款待仙長飲酒,怎麼聽了塵仙長的意思,這是要和本官算總賬的意思?”
了塵仙長不但沒有翻臉,反而大笑不止。
“本仙長哪裡敢和寧家家主翻臉不是?出家人四目皆空,既然寧家家主都忘記了當年義結金蘭時的立下的誓言。這話,便當本仙長沒說過便是!”
他的話,讓寧長遠的臉色更難看了。
“家主,不可……”
開口的人,是坐在主位另一邊,一位風華絕代的美婦人。
美婦人妙目流轉,眉間的風華絕代,風情萬種,讓人的目光難以從她身上移開,不由自主黏糊在她的身上,不肯稍移。
見二人這話似有僵持的意思,一直安靜坐在另一邊的她才妙目輕轉,輕輕衝寧長遠搖了搖頭。
寧長遠明顯想發怒,在美婦人的安慰下,終於強忍著怒意再度坐下。
“今天,本官就聽夫人的。就暫且不和這瘋道士計較了!”
說著,用力一拂袖。
了塵仙長依然大笑著,那眉眼都透露出一股濃濃的藐視之意,可把寧長遠氣得夠嗆。
“了塵!”
美婦人寧夫人終於看不下去了,回頭望著了塵仙長,用近乎於哀求的姿態,衝著他搖頭。
“了塵大哥,本夫人知道你是在和家主玩笑。倒是聽說,了塵大哥深得聖上喜愛,有此等聖寵,不好過當年百倍,千倍。何苦再執著於當年不放?”
了塵仙長一愣,倏地一抬頭,用驚訝地目光望著美婦人。
等他看清楚美婦人眼裡的哀求色,他那翻白如死魚眼的雙眼往下翻,徹底掩蓋住自己的眼球。
隨即又是一笑,站起身來打了個呵欠。
“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呵欠!今兒喝了一晚的酒,酒足飯飽便心生睏意。貧道還是回房歇著去,就不陪諸位再喝了。”
說完話,便搖搖晃晃的由兩名小道士攙扶著,回了屋。
臨走之時,還回頭深深看了眼美婦人。
美婦人水眸眨了眨,良久都沒捨得把目光收回,慢慢低下頭來,眸子裡卻染上了幾縷心痛之色。
隨後,她也跟著站起身:“了塵大哥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唉……你們先喝著,我去後院添一件衣裳就來。”
說完不等在場的父子二人人說話,便急匆匆下去了。
而這一切,都被她身旁的寧長遠和寧霽月悉數看在了眼底。
讓寧霽月很有些迷茫,回頭看向自己的爹:“爹,娘她這是……”
“別管她!”
寧長遠突然怒吼一聲。他的雙眼被瘋狂徹底佔據,熊熊火焰在雙眼裡燃燒。
似乎發現自己語氣不對,他冷哼著:“下去!回你自己的屋子待著,不該你管的事就少管!否則,別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一番話,說得寧霽月趕忙緊緊閉上了嘴,起身抱拳一步三回頭走了。
等寧霽月的背影徹底消失了,寧長遠終於不用再掩藏自己的憤怒,怒火難消的他當即砸了一地的碗碟。
“那個臭道士,都已經是死人了,怎麼又從墳墓裡爬了出來?該死,該死!該死!”
他還順勢掀了桌。
把在場能毀去的一切都悉數化為烏有,也讓他心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許。
良久,他才勉強力持鎮定:“來人,把這裡打掃乾淨。另外,別讓本官聽見任何不該聽到的閒話。誰要是不想要舌頭了,就儘管試試看。”
說完,這才拂袖而去。
在她走後,席間發生的事兒,已經離開的寧夫人自然不知道。
此刻的她正藉著出來新增衣衫的藉口,慢慢走到了了塵仙長暫時居住的小院外。又顧慮重重,遲遲不敢抬手敲開那兩扇緊閉的小院門。
就在她左右為難之際,那道小院的院門突然吱呀一聲,從裡面開啟了。
了塵仙長雙目炯炯盯著寧夫人,許是眼裡多了抹什麼,使得那雙翻白的死魚眼也多了兩分生氣。
他抬腳出了院門,唱喏著:“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