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我來說吧,你們別哭了,這不,人都來了鎮上肯定替您做主。”那人說著,將桌子上的茶杯拿起來,想了想,又輕輕地放了回去。
“哦,自我介紹一下,九爺,還有這位小兄弟,我呢,姓徐,是咱們鎮上的一個小幹部,你們叫我徐主任就行。那兩位是我們鎮上的居民,也是咱們鄉鎮上重點扶持的老兩口。這次請二位過來,也是沒辦法了,早聽說金九爺是這方面的大行家,可正式見面還是第一次,嘿嘿......”
說到這裡的時候,那人搓搓手好像很為難,我跟九爺靜靜地聽著,九爺沒說話,我也沒說話。
直覺告訴我,這貨好像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這也好理解,在我的印象裡,我們接的單子雖然不少但是絕大多數都是私活兒,唯獨有幾次算是協助官面上的人那都是一毛錢都拿不到的苦逼任務。
作為一名黨員,我深知黨性教育的重要性,能在國家機關工作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無神論者,這徐主任找我們來,怎麼看也不像一個花錢捉鬼的受害者,再說了,看這傢伙帶個金絲眼鏡還一嘴官腔,我就覺得這官僚作風濃厚的青年幹部有點不靠譜。
和老楊一樣,這貨八成是個空手套白狼的滑頭。先用利益將我們引誘過來,繼而丟擲官架子弄得大義凜然,最後,再用受害者的悲慘遭遇來個道德綁架誘使我們提供一次又一次的無償服務,再搞出一副理所應當的無辜樣子。
想想那種事情,我就有點不爽。說實在的,這不是錢的問題,主要是他們對我們不夠尊重。在這一點上,我和金九爺的態度很一致,你要是沒錢,不要緊,真有問題我們也可以免費去幫你,這是積德行善的事兒,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你要把我們騙來再說沒錢,那就不對了,這不擺明了拿我們當傻逼呢麼!
這種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據我所知,在我來之前九爺就經常遇到,就因為這事兒,走投無路的金九爺才掛了“上通碧落下飲黃泉捉鬼降妖除魔衛道三茅真君指定之靈異事件處理中心”的牌子,間接實現了捉鬼降妖的商業化。
我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這一點在九爺的名片上早就說清楚了。
徐主任看出了我們的擔憂,趕緊在辦工桌的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來,“哦,兩位不要誤會,這次的事情是我以私人的名義找你們來的,不走公款,不籤欠條,酬金方面一分都不會少的。”
“恩?”見他說得挺誠懇,我更納悶了,看樣子這姓徐的應該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鄉鎮幹部,在看兩個老人的樣子,也不像與他有什麼特別的瓜葛。那,是什麼原因讓一個月薪三千多塊錢的男人願意慷慨解囊替兩個老人付上這麼一筆錢呢?要知道,我們走一趟,底價就是一千多塊啊......難不成,真的遇上好人了?
“徐主任,您言重了,錢的事好說,在這之前我得問問到底是個什麼事情啊。我看了那張單子,說是屋子裡鬧鬼,是吧。”九爺說著,沒有去接錢,反倒是將我手裡的小黑賬拿了過來。翻了一下,果真在留言的欄目裡赫然寫著“凶宅”二字。
“對,屋裡鬧鬼!”一聽這話,坐在一邊的老漢趕緊點頭。
“哦,那,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九爺聞言,將那本子合上,又看了看那滿臉皺紋的老頭子。
“啥時候......啥時候開始鬧的我也不知道啊,剛買來的房子......一住進去就那樣了......”老頭兒說著,咧著嘴直抹眼淚,隨後配合著自己的老伴兒你一句我一句地跟我們說了事情的經過。
聽了老半天,我才搞清楚。
原來這老人姓楚,我們就叫他楚大爺吧。楚大爺的兒子是一個退伍老兵,以前在前線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還得過三等軍功章,曾幾何時也是人人敬仰的戰鬥英雄。
復員轉業之後,老人和他唯一的兒子都在國企工作,可後來國企改革,產業調整,沒多久兩位老人就雙雙下崗了,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麼一個節骨眼上,老人那上過戰場的兒子突然患上了白血病。
為了治病,二老不惜東挪西湊,傾盡家產,可即便這樣也沒能將這唯一的血脈留住。
時至今日,無家可歸的兩位老人只能露宿街頭支起一個窩棚勉強度日,白天的時候,楚大爺就擺了地攤修理腳踏車,楚大娘就拎著一個麻袋撿破爛,然而,那微薄的收入依然無法支撐這個家,省吃儉用地為難自己,日子還是過得緊巴巴地。
鄉鎮政府得知此事,就給他們申請了一個低保家庭的資格,加上楚大爺的兒子的特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