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代,經濟蕭條,雞蛋這東西算是很稀罕的玩意,因為上面對商品經濟有偏見,所以,要把雞蛋賣出去還得藏著掖著,一不小心被抓了可不是鬧著玩的,說不定就被扣了什麼大帽子。
即便這樣,這一窩的母雞還能給家裡添上不少收入,全家人都感激,也就把這幾隻寶貝當成神仙供著。
這養雞的人,最怕的兩種東西,一個是鷹,一個是黃皮子了。
黃皮子禍害人,經常到晚上出來,潛伏到各家各戶的雞舍裡等天一黑就在裡面大開殺戒。
它們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填飽肚子,更像是為了玩樂,如果誰家的人睡覺睡得死半夜聽不見黃皮子殺小雞的聲音,那可慘了,第二天早上一開啟雞舍,肯定無論大小一個不剩。
所以,家裡養雞的人對這些黃皮子恨之入骨,但這些黃皮子非常狡猾,耳朵眼睛都很靈敏,等到半夜聽到小雞慘叫,人出來看時,黃皮子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那時候正是冬天,黃皮子往樹林子裡一鑽,誰也找不著,人們對這窩黃皮子毫無辦法。
那時老張家的雞就被黃皮子連窩端了,張家的老大恨得牙根直癢癢,詛咒發誓要把作案的黃皮子薄皮抽筋,當天夜裡,他借來兩隻母雞拴在了自家的雞窩裡,隨後又弄了不少的夾子和套索佈置在進出雞窩的各種要道上,兩隻眼睛瞪著,就等著黃皮子再來折騰。一直等到後半夜,那黃皮子都沒來,這張家老大也夠倔強的,往窗戶底下一貓硬是悶坑不動,直到這清晨四五點鐘天都矇矇亮的時候,終於把這黃皮子給等來了。
那黃皮子很警惕,在院子裡繞了兩圈才走過去,張家老大一見到他當時就精神了,可眼看著它從那踩板的夾子上面走過,那夾子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一下可把張家老大弄糊塗了,在這之前,他把那幾把夾子挨個兒試了一遍,個個都是好用的啊,怎麼一遇上這黃皮子就不好使了呢?
不過他不擔心,因為他手裡還有一把鳥槍,那時候鳥槍還沒被禁止使用,哪個村裡都有幾把,這槍不是他的,還是他老爹舍了好大面子借來的,廢了那麼大力氣就是為了弄死這畜生。
想到這裡,他將槍口從那提前開啟的窗戶縫兒裡探了出去,看準目標之後猛地一扣扳機,誰成想,這一聲槍響的同時那黃皮子突然猛然一蹦,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刻將那致命的一槍躲了過去!
張家老大爺也沒料到有這手兒啊,一下就從炕上跳下來,開門去追,可剛一開門就看見,那驚慌失措的黃皮子竟然踩到了夾子,給那夾子夾住了後腿,此時正連拖帶拽地帶著那個夾子往牆邊的水洞鑽去,可那用來排水的小洞實在太小,黃皮子會鎖骨,那夾子卻不會,等那張家老大跑過來這傢伙正卡在那裡動彈不得。
“***,總算逮到你了!”張家老大說著,抄起灶臺邊上的爐鉤子跑了過去,將那夾子一勾再往回一拽就將它拖了出來。
隨後上前一腳將那齜牙咧嘴不斷折騰的黃皮子踩住又將自己的老爹叫到跟前,張家老漢也聽見了動靜,披著棉襖就跑出來了,這爺倆也不含糊,當即用鐵絲將那黃皮子的四肢綁了,又拿殺豬用的尖刀將它的後脊樑剝開,趁熱乎將那獸皮猛地一扯,當即將它活生生地按在了自家的大門上!
東北的民居,大門都是鐵的,數九隆冬氣溫極低,就算是一身都是羽毛的公雞都得踮起腳尖走路,何況還是氣溫最低的凌晨呢。
這皮子的後背剛一碰到鐵門,立即湧出一道寒霜,緊跟著那被剝了一半的毛皮就跟抹了速幹膠似的死死地粘在了張家的大門之上。
“看你還敢來!”張家老大說著,解開皮子身上的鐵絲,一口濃痰吐在了那黃皮子的臉上,沒有半分鐘那濃痰就在凜冽的寒風中凍成一塊冰疙瘩,按理說那黃皮子被人剝開皮肉粘在大門上,肯定疼得死去活來,可那小東西卻齜著牙死死地盯著張家父子,一副不服不忿要跟你鬥爭到底的樣子。
張家父子一見,更為惱怒,叫罵一聲從水缸裡舀出一瓢涼水,啪地一下潑在了那黃皮子的身上,一下就將那黃皮子弄服帖了。
等太陽出來,村裡的人都來看熱鬧,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不少人。
人們也真恨它,你捅一下我拍一下,沒多久就將那一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黃皮子給弄死了。
等到晚上,張家父子將借來的東西還了回去,一併把那凍硬了的黃皮子扯下來扔在煤球爐子裡燒了,誰成想,粘著黃皮子的那塊大門說什麼都洗不乾淨了,用熱水潑,用汽油擦,可不管怎麼弄都有好大一塊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