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
“我把外面採的藥整理一下,你先吃吧!”她說著便欲出門,神色有些怪異。
“吃過再整理吧!”楚策沉聲道。
煙落抿了抿唇,坐了下來,剛吃下兩口,胃裡又是一陣翻湧,她一把捂住嘴快步出了門,扶著院中的樹,硬是將才吃下的東西吐了出來,口中還不住地泛著酸水。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一次比一次難受,她靠著樹擦了擦額頭沁出的薄汗,深深地吸了口氣,低眉輕輕撫著小腹,無奈地嘆了嘆氣,面上卻洋溢起微微的笑意,低聲喃道:“孩子,你乖一點。”
從上次自崑山到陽明江,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暈船,上了岸卻依舊沒有好轉,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已經做了母親。
修聿一直唸叨著要個孩子,如今終於還是讓他得逞了,她抬頭望了望遠方,無奈地幸福地笑了笑,她一定會回去的,一定會……
楚策端著茶水追出門,看著她的背影,這樣的狀況代表著什麼,他不是沒有見過,她也曾有過他的孩子,可是他們的孩子又去了哪裡?
如果他還在的話……
他心底湧起大片的苦澀,端著茶水站在門口,望著那熟悉而遙遠的背影,複雜而沉痛。
煙落深深吸了口氣,轉身便看到端著茶水站在門口一臉蒼白的黑衣男子,怔怔地停下腳步,她還有另外一個孩子,她該不該讓他知道無憂呢?
正文 楚策,你後悔嗎?'VIP'
楚策僵硬地站在門口處,握著茶杯的手指骨節泛著微微的青白,夏日的熱風迎面吹來,讓他眼底有些澀澀發酸,薄唇抿得緊緊的,一雙黑眸波光明滅。
煙落怔怔地站在原地,靜靜望著對面的人,一語不發。
楚策舉步走了過來,把手中的杯子遞到她面前,卻一句話也沒說。煙落抿了抿唇,接過杯子,他轉身朝屋內走,沉聲道:“你走吧!”
這個時候,她一定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中州去見那個人吧,既然決定放手,就徹徹底底放下吧,不再相見,一切都會隨著時間而流逝。
他做他的西楚大帝,她做她的大夏皇后,十三年的種種,只當作夢一場吧!
煙落聞聲抬眸望去,只看到孤傲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處。他該是看出來了吧,她是想回去,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可是……她必須將他帶出東齊,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抿了口茶,深深吸了口氣,舉步走進房內,楚策默然坐在桌邊用膳,低垂著眼簾,面目清冷,再一次出聲重複道:“回去吧!”
“楚策,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她隔桌望著他,緩緩說道“我知道再多的謝謝,也償還不了你為我所做的。”
東征之戰的血腥殺孽,以命養命的犧牲,天下百姓的罵名,所有人都恨著他,她也恨著他,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曾退縮,走了下來,這背後的艱難和隱忍是她想都不敢去想的,可是她能做什麼?
如果在這個時候,她就這樣自私地離去,她還是人嗎?
楚策沒有說話,放下碗筷,默然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
“我沒有辦法還你這份情,也還不起,我只能說謝謝,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而已。”煙落望著他,沉聲說道。
楚策面色無波,起身朝一旁的房中走去,淡聲道:“你要是想謝我,就回中州去。”
“楚策……”她微微皺了皺眉。
“你不是一個人了,要是你們有什麼事,只怕我還沒回到滄都,楚修聿就會找我拼命。”他回頭朝她望了望,勾起笑白的笑:“你知道的,我現在肯定打不過他。”
若是楚修聿知道她有了身孕,此刻怕是早找來把她抓了回去,哪還會讓她跟著他躲藏逃離。
“楚策。”煙落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一定把你帶出東齊。”
他如今重傷又重病,一路連大夫都不能看,如果她再走了,病情只會越來越嚴重,恐怕還沒走出東齊,就丟了性命。
“不需要。”楚策冷然拒絕,轉過頭去,背影孤傲:“既然決定要走,就走得徹底點,別再回頭,趁我沒有反悔。”
她再站在他的現前是他的幸運,同時亦是煎熬,明明在觸手可及的距離,他卻再也伸不過手去,每天腦子裡就有無數個瘋狂地聲音告訴他,不管了,不惜一切手段奪回她,奪回她。
可是,她不是一座城池,一個國家,他可以不擇手段去奪取一切自己想要的,可以強硬地征服每一寸土地臣服於他,可是唯有她,他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