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青竹摟著吳緣睡了一晚,當然,更準確的說是躺了一夜,吳緣一直睜著眼睛,在黑夜裡顯得很是詭異嚇人。
第二日清晨時,吳緣又突然精神了起來,他踩著鞋子急衝衝下了床,然後試圖把青竹拽起來。
以青竹的力氣,他要是不讓,吳緣是絕對拉不動他的,青竹微微皺眉就著吳緣拽他的手一拉。
吳緣頓時摔倒入他懷中,鼻頭撞上硬實的胸膛。
吳緣捂住紅紅的鼻子,眼睛因為痠痛感而生理性的泛紅,看上去淚眼汪汪的可憐極了。
他覺得他撞上的不是胸膛而是岩石。
青竹摟著神色委屈的吳緣,仔細打量他,吳緣顯得很精神,簡直可以用活潑二字來形容,明明昨天還死氣沉沉的,今天突然就變成這種狀態,就算青竹對人類再不瞭解也完全能看出這是不正常的,簡直像是將死之人的迴光返照。
吳緣撇撇嘴,委委屈屈的控訴“好痛啊!青竹你做什麼!”
青竹放開吳緣,皺緊打量他“一夜沒睡,你倒是很精神啊!”
吳緣點點頭,再次伸手去拽青竹,像個興奮的要拉大人出去買玩具的小孩子“我們去買棺材吧!”
“什麼?”青竹一愣。
“你把我吃了的話,我肯定沒遺體啊!再說葬禮這種東西既然是為死人辦的,當然要以死人的標準為準了!所以,我們去辦葬禮吧!”吳緣笑道。
青竹沉默了一會,低聲道“你是真的決定好了要去死了是嗎?”
吳緣乖巧的坐在床旁,眼神很平靜,沒有之前的消極和淡漠,整個人似乎都平和了下來“我想要一個終點,我度過了這麼多個世界,雖然在每個世界停留的時間都沒多久,但這些時間加起來對於一個人類來說也未免太多,我該有一個結束,像每個正常的人類一樣。”
“但你不是正常的人類。”青竹道。
“沒錯,我不是正常人類,但我是吳緣,只是吳緣,與世無緣。”吳緣笑道“一定要說實話的話,我很想我的父母,親生父母,我也很想再見一次紹炎彬或者回到林安的那個世界,他們對我那麼好,我捨不得他們。”
青竹看著吳緣,明明吳緣口中說著捨不得,但青竹從他眼中,看不到半絲對於死亡的猶豫。
吳緣偏過頭,仍是淡淡的笑,很安詳的樣子“可比起這些,我更想要一個結局,我該有一個結局,連死亡都將我避開的日子我真的過不下去,既然註定無緣,那就到此為止徹底結束一切不是很好嗎?”
青竹沒有再說什麼,他本就不是什麼能言善辯的人。
於是吳緣興致勃勃的拉著青竹出門了。
青葉正自覺的端著人類的食物走了過來,看著要出門的吳緣與青竹,挑眉道“不先進食嗎?”
吳緣揮揮手道就要往外跑“回來再吃。”
青竹一把抓住吳緣的後衣領,輕鬆將他拎了回來“先吃東西。”
吳緣苦下臉,又不敢反抗青竹,只要憤憤的抓過青葉端來的東西,狠狠的開吃。
青葉好笑的問“這麼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兒?”
吳緣嚼著食物口齒不清的說“去買棺材。”
青葉愣住“誰的?”
吳緣嚥下口中食物開口道“我的。”
青葉似乎更加不明白了“你能有屍體。”
作為一個千世族人,吳緣要死的話,只能指望在變為千世石的瞬間被千世獸整個吞下吧!屍體都沒有,買棺材做什麼?
吳緣瞪他一眼“就算沒屍體,也該有葬禮,葬禮上該有棺材。”
“好吧!”青葉妥協的道“你說什麼是什麼。”
青葉是頭千世獸,雖然比青竹要圓滑得多,但也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徹底理解一個人類的心理了。
吳緣急急的幾下吃完東西,拉住青竹就再次往外跑了。
青竹只是沉默的看著他。
青葉看著二人的背影,微微勾起嘴角,陰影打在他的臉頰上,看上去詭秘莫測。
吳緣拉著青竹跑了出去,但外面是大片大片的樹林,吳緣頓時愣住了。
青竹伸手摟住吳緣,吳緣只覺得眼前畫面一閃,他們就換了個地方。
吳緣四處打量了一下,這裡似乎是條大街。
而周圍的人也目瞪口呆的打量著這兩個憑空出現的人,好幾個人還立刻跪下了喊著什麼神獸保佑之類的話。
吳緣眨巴了下眼睛,轉頭問青竹“他們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