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r play,最基本也是最核心的棋盤競爭。沒有誰在這裡高人一等,即便是王子和乞兒,也可以在一張棋盤上競爭。
棋盤上也有醜惡,也能夠反映社會上的諸家百態。但它的最基本規則卻數千年不變:一人一手輪流前行,誰也不許比對方多下。
陳沖仰起脖子把一瓶啤酒倒進嘴裡,然後笑著看著王語詩:“說了這麼多無聊的東西,你一定很厭煩了。我請你吃宵夜怎麼樣?西直門那邊有個不錯的麻辣燙館子,我請客。”他和剛剛到酒店和藤原一家聊得歡暢的蘇羽打個招呼,和王語詩一起走進寒冷的北京冬夜。
“那是個天才。”蘇羽看看陳沖的背影,轉回頭對藤原楓說,“他破壞了很多東西。”他笑了起來,“不過很有意思。”
他低聲說:“你要記住,別讓對局進入亂戰,如果真的廝殺起來,我估計全天下沒有誰能在戰鬥中擊敗他。”
藤原楓很相信這一點。並不是因為這句話是他從小就當成神佛一樣的老師說的,而是因為他在昨天陳沖和朱鈞的比賽裡真切地看到了這一點。
之前的韓國名人決賽,他對於能陳沖在第三盤把李世石殺的200手過後只剩下30多個活子得戰鬥力更是感到恐懼: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計算力,以及天生的敏感觸覺。”繼續教育徒弟的蘇羽歪了歪頭,“還有那種拼殺到底的兇悍。計算裡和觸覺倒還不算什麼,最可怕的是他那份兇悍。說實話我下棋20年,從沒見過他這麼能拼命的。崔哲翰李世石我能手拿把攥的拿下他們,但對於陳沖……你對於他那種防守,有什麼想法?”
藤原楓知道蘇羽在說什麼,想了想之後搖頭:“如果真的能把全盤的防守都變成那樣,那天底下誰也突破不了。”
“但問題在於他做不到全面防守。”蘇羽低聲說,“不要顧忌子力,如果他在棋盤上如果發現他開始防守,就不要管自己大龍,立刻過去給他搗亂。另外,”他喘口氣繼續說,“他的戰略眼光非常非常好,換句話說,就是能做到看人下菜碟。李世石在韓國名人的比賽裡被他從頭算計到尾,高尾紳路也被他逼得無奈逃大龍最後滿盤皆輸。”
“我,是不是應該和大師兄學習一下?”他指的是朱鈞,“至少前半盤,師兄就把陳沖鬧得手忙腳亂的。”
蘇羽搖頭說:“不。你錯了,實際上朱鈞這盤棋的失敗就在於他為了應對陳沖而改變了自己的下法。如果他真的正正經經用自己的方法去對付陳沖,這盤棋他不會輸。到最後陳沖的精神已經快崩潰了,而朱鈞的經驗足夠讓他逃開追殺和最後的官子問題。”
“所以,我必須堅持自己的下法?”藤原楓問,“不要刻意的去改變?”
“對。”蘇羽點點頭說,“一對一正面決勝負的話,你們倆半斤八兩,輸贏純看運氣。如果為了剋制陳沖的攻擊而改變自己的下法,那輸的必定是你。你知道陳沖為什麼能夠一路贏到決賽麼?就是因為不管對手是誰,他都要把局面導到自己擅長的戰鬥裡。如果朱鈞不是自毀前途,陳沖打死過不去他那一關。”
藤原楓在思考,而蘇羽則向一直在聽講並竊竊私語的藤原家長致意:“我要回去了,如果在這裡住得不習慣的話,還是搬到我那裡好。”
來回的客套話說完,蘇羽緊了緊身上的大衣也離開了酒店。
當蘇羽回到家裡的時候,屋子裡一片黑暗。陳好去廣州開會,兒子女兒都被送到德國去讀書,現在這位世界第一人家裡一片冷冷清清。
等過了年,他們家就要搬家了。蘇羽現在是國務院副部級,過年之後要搬到國家分配的西山別墅群去,另外他的秘書和內衛也將在過年之後配齊——那個吳秘書是明月集團副總王文達和陳好鬥氣配給他的,必須要還給公司。他前幾天已經見到了要配給他的內衛:一個20歲出頭很棒的小夥子,他很喜歡。
因此現在蘇羽的家裡幾乎是一片混亂,大多數的傢俱已經被陳好打了包,不要地都送到南京去,留下的也準備裝車分批送去西山那邊。看看幾乎沒地方下腳的地面,蘇羽抓了抓頭小心的邁步往前走。
他一隻腳剛抬起來還沒落下的時候,叮叮噹噹的門鈴響,讓他轉身的時候差點被不知道的什麼東西絆倒在地。
等他開啟門,就看到鄰居孔傑站在門外:“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呢?”
“剛回來,去看看藤原,教教他下棋。”蘇羽也沒地方招待,孔傑乾脆領他去自己家坐:“我們家小樸不在,你這邊睡來吧。”
孔傑開啟燈:“我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