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阿明出了病房,依然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第一不知道阿明為什麼突然要走,第二不知道合新說那話的意思。在走廊上我問阿明:“你真的有事啊?”
“是。”阿明點點頭,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了。
“你怎麼沒有說呢?”
“我忘記了。”
我知道阿明就是這樣的,他不願意說的話,再問還是不說的。
“合新說那話是什麼意思啊?”
“不知道。”
“你們是不是見過?”
“沒有。從來沒有。”
“他為什麼要那樣說呢?”
阿明說:“玉香,我會去冠生園買你媽愛吃的薩其瑪的。”
難得阿明還有這個心,我心裡覺得熱乎乎的,我把阿明送到了大門口,看著他上了一輛計程車。
我進到病房,原以為合新會問我一些阿明的事,阿明走得實在是有些突然,我想合新也會看出這種突然來的,沒想到他一句阿明也沒有提到,他說:“早晨淑百來過了。”
“是嗎?她說什麼了,天一怎麼樣?沒什麼病吧?”我急不可待地問了一串問題。
“淑百沒有說太多的,看樣子問題不大。”
“沒有說太多?她表情是什麼樣?”
“還好。”合新說完,看著我,“你是不是一天胡思亂想啊?”
“怎麼會呢?天一是多好的孩子啊,我是有些擔心。”
“是啊,應該不會有什麼。”
說到這,我們誰都不說話了,現在誰的話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我只想聽淑百對我說的話,我要知道天一的情況,確切的、真實的情況。
快到吃午飯的時候,淑百也沒有來電話,我簡直就等不下去了,我撥通了淑百的手機,關機。過去,淑百的手機也有關機的時候,那就是她進手術室的時候。顯然現在她不在手術室,她是和天一在一起,為什麼會關機呢?我不安極了,站了起來,不知所措地在病房裡走來走去。
“你在給淑百打電話?”
“是啊,她關機。為什麼關機呢?她又不上班。”
“也許在陪天一檢查呢,一般檢查室是不允許開手機的。手機對很多儀器都有干擾。”
我看了看合新,勉強笑笑,我真的很感謝他,我知道他是在盡力讓我放鬆。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放鬆下來,我要淑百親口告訴我天一檢查的結果。
突然,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我就站在門邊,立刻就把門拉開了,站在門外的是孫萍,她懷裡抱著一束鮮花,另一隻手裡提著一個塑膠袋。我急忙把孫萍讓進了屋,我突然想起來,這兩天因為天一的事,我也沒有為孫萍做做合新的工作,說不定孫萍還報有什麼希望呢?
“孫萍,你來了好啦,中午飯一會就送來了。你和合新一起吃吧,你吃我的那份。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
我說完看了一眼合新,合新一臉的驚訝,欲說什麼,我躲過了他的目光。
孫萍說:“你去吧,沒問題,我來照顧合新。今天我正好沒有什麼事。”
我急忙拎了我的包,出了病房。
我的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去找淑百,瞭解天一的情況。
我順著病房的走廊向內科走去,正是開飯的時間,不時地遇到食堂的工人推著餐車在走廊上,一股飯菜的味道混雜在來蘇兒消毒水的味道中,成了一種很古怪的味道。有一段走廊,兩邊沒有病房,就是一些窗戶,這是連線前樓和後樓的一個通道,我走著走著,突然,一隻小鳥從我的頭頂擦過,飛到了我的前面,四周的窗戶有的開著,有的關著,倒不知道這隻小鳥是從什麼地方進來的,顯然,它現在是想飛出去,但是,它找不到它飛進來的那一隻窗戶了,它試著嚮明亮的地方飛去,但是它都撞到了玻璃上,它忽然顯得驚惶失措,它加快了飛行的速度,又更加頑強地嚮明亮的地方飛去,“咚”地一聲,它陷些被撞到地上。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它的腦袋已經撞昏了,它懵懵懂懂地飛高,昏頭昏腦地飛著,它的線路已經失去了章法,呈S形飛行,像一個醉漢。
我急忙把一扇扇窗戶推開,它還在搖搖擺擺地尋找著機會,我奔跑起來,更加賣力的推著窗戶,只聽得“砰砰嗙嗙”的聲音在走廊裡響起,小鳥更加不安了,它幾乎絕望了,慌不擇路,我推窗戶的聲音小了,我喊它,過來,過來,這裡有窗戶。小鳥當然聽不懂我的話,我仰著頭,追逐著它去開窗戶,忽然,我感到我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