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勝身後跟著的他和鬼山,咬了幾聲,便跟在李天勝的身後回到院子裡。
李天勝不緊不慢地往窯裡走,那條黑狗跟在李天勝的身後不停地搖晃著尾巴,而且還騷情地咬一咬李天勝的腳後跟。
生命河 第二十五章(3)
真是的,狗也會討好人。
鬼山和李天勝幾乎同時走進了李天勝家的窯裡,吳貴拄著柺棍趕緊跟進去。
吳貴進得門,就看見炕上坐著一位女人,長得很俊樣,白皮嫩肉,水格靈靈,一對毛格閃閃的眼睛會說話一樣地看他,看得他心裡既毛亂又有幾分害羞,兩根又黑又粗的辮子,牛氣地搭在脊背上。
李天勝之所以娶了這麼一位俊樣的女人給他做婆姨是因為李天勝在駝城煤礦工作,好歹也算個公家人,不然像他這種模樣,不打光棍就不錯了,還會有這樣的福分娶上這麼俊樣的婆姨?
吳貴知道李天勝很俊樣的婆姨叫玉蘭,他進門時聽李天勝那樣喊她。
玉蘭見來了人,趕快穿上鞋,走到後窯掌的鍋臺跟前。
李天勝給他婆姨交待說,鬼山和那人給咱搬家。
玉蘭站在鍋臺前,臉上沒有笑影,可能是不喜歡他倆,但玉蘭沒說,只是時不時看一眼吳貴和鬼山,她看見吳貴那麼一副模樣,心裡早就有些不愉快甚至噁心。看他瘦得像猴,而且拄著柺棍,走起路一晃一晃的還能給她搬家?真是。
吳貴不計較別人說他長得孬好,也不計較別人對他有多挑剔,他心裡很明白,自己能有一條命留著,實在是老天給他的恩賜,他還敢有什麼別的非分之想,他是給鬼山出來賣命來了,不管玉蘭對他有無好感。
李天勝顧不了他婆姨滿意不滿意,鬼山他惹不得。因此他擺出一副男子漢的氣勢,叫玉蘭快點收拾東西,好叫鬼山和吳貴往新窯裡搬。
玉蘭轉過身,在後窯掌裡把盆盆罐罐搬到炕上。
鬼山見玉蘭把盆盆罐罐搬到炕上,抱起一隻罐罐就從門裡走出去。
吳貴見鬼山抱了只罐罐走了,也不知道他該搬哪件,李天勝和玉蘭誰也不說。因此他就走到炕跟前,柺棍往胳膊窩裡一挾,探著身子在炕上抱起一隻黑色的壇壇剛要走,玉蘭一撲就走到他跟前,抓住黑壇壇對他說,這壇壇你先放下,壇壇裡有老麻子油。玉蘭說著把他抱起的黑壇壇從他手裡奪過去,重新放到炕上,指著另一個壇壇說,要搬,你去搬那個。
那裡面是什麼?吳貴問。
裡面是醋。玉蘭說。
真他媽的壞松,油我就不能搬,醋我就可以搬了,好像怕我把老麻子油一口喝了似的,真他媽的壞松。吳貴心裡很不是滋味,只好抱起那隻醋罈子,一晃一晃地從門裡出去。
鬼山腰腿靈便,眨眼的工夫,就連影子也不見了。
吳貴一瘸一瘸地下了坡,心情沉重地從拐峁裡轉過去,臨快到李天勝家新窯,他實在想日弄一下這家人。
吳貴想日弄李天勝家是因為玉蘭對他的失禮,以為他是瘸子,連搬個老麻子油壇也不能,他還不如她家那壇老麻子油。於是吳貴在上李天勝家新窯的那面坡時,走到了坡底下的一個彎裡,看見附近沒人,急忙把醋罈子放到當路上,慌里慌張地把褲子解開,把他那沒有頭頭的東西搭在醋罈沿上,美美尿了一泡。
吳貴正尿得上勁,突然聽見鬼山幾聲咳嗽,他以為鬼山看見了,慌得一把提起褲子,把剩餘的半泡尿全撒在爛褲襠裡,走起路還滴著水,挺難受。難受是難受一些,但心裡很得意。平時常叫人日弄他,今天也叫他把別人日弄一下看看這是什麼滋味。他萬般得意地抱著摻和著尿的醋罈,心情格外舒暢地一晃一晃走進李天勝家的新窯。他心想,叫你壞松婆姨日能,看我給你這醋罈壇加了什麼味你夫妻倆有沒有那個本事嚐出來。所以吳貴那天給李天勝家搬家很賣力,雖然腰腿不靈便,但一晃一晃地搬了一回又一回,累也覺不得累,好像身上聚集著無窮的力量。太陽臨上畔時,他就和鬼山把李天勝家舊窯裡的東西搬完了。
生命河 第二十五章(4)
李天勝沒想到吳貴會這麼足勁,比鬼山都能行,他總以為鬼山和吳貴兩個人耍奸溜滑,日鬼搗蛋,兩天也搬不完他家裡的東西,沒想到一天就搬完了,李天勝很高興。
吳貴看見李天勝滿意的微笑,心裡比李天勝還得意。因為他乾的那事,誰也不知道。
李天勝看見家搬完了,便高興地給吳貴和鬼山付工錢,一人兩塊五,一共五塊錢。鬼山把工錢領到手,連聲招呼也沒打,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