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血在裡頭,沒來由讓他說了就算。”亭可義憤填膺,不看在他的分上,也要看在死去的海若分上,難道父女之情無法抵得過他和財團的利益輸送嗎?
“他下午就到土地事務所辦理過戶手續,順便北上臺北請專家來做品種改良,這一、兩天內是不會回來的。”李振崗不多贅言簡單扼要的說了一遍。
“品種改良,要改良什麼?‘橙煙軒’只能種桔子,而且只有我才是專家,他憑什麼要改種別的水果!”亭可的心是既冷且慌。將“橙煙軒”一改,不等於讓採漪毀掉他和海若的合照一樣?再也沒有可睹物思人的景緻了。
“那片果園的土質黏度及溼度都不適腳踏實地種植桔子,只有種植加州香吉士比較適當。再說,現在市場上消費者所訴求的是天然原味的現榨果汁,利潤比起桔子來說,可要好上千倍,如果你真的是專家,就不該說這麼外行的話。”李振崗站在生意人的立場,著實給亭可上了一課。
“不行,絕對不行,我絕不會讓你們如願以償的,要將‘橙煙軒’改種香吉士那種洋人的東西,除非我死!”狠狠撂下了一句話,亭可捶了一下桌面,便轉身揚長而去,連再多聽一句回應的話都不願意。
採漪和父親則感到莫名異常,不清楚桔子到底給了他什麼好處,讓他這麼痛恨香吉士。
翌日一大早,連公雞都還沒叫,採漪便抱著“嘟嘟”從後門偷偷溜了出去。她躡手躡腳,將門輕輕帶上,還給“嘟嘟”帶上口罩,以免它心血來潮,清個兩聲喉嚨。
“噓!別出聲,姐姐帶你去看那個變態的!這次我們躲起來瞄他,不要讓他發覺。”採漪對亭可充滿了高度的好奇心。為什麼他要一個人孤單單的住在一間小木屋裡頭?還有照片上的女人又是誰?為什麼他那麼激動?一想到有這麼多的疑慮困惑等著她去破解,她才無法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好睡呢!
繞過了竹籬笆,她特意從後面繞了進去。上回就是太正大光明走前門,才會失手讓人逮個正著。這回,她沒那麼笨了,從後門一樣可以滿足自己偷窺的慾望。
轉過一處小榕樹旁,採漪竟然被一座墓園吸引住目光。那四周擺滿桔色的天堂鳥,還有美麗的桔色小洋裝服飾固定在墓園的兩側,隨風蕩起婆娑的裙襬,就像一抹晚霞卡在墓園後頭,成為一副絕佳的天然油幕。
她悄悄走到墓園正前方,一眼便認出石碑上遺照中的女子,便是昨天她在黎亭可的桌几上所摔破相框中的女主角,這一切她才恍然大悟,明瞭他為何會大發雷霆的主要原因。難怪他會為了一張照片而發起神經,原來是剛失去太太!這也情有可原,換成是她,也會有同樣反應的。
她細細讀著墓石上的碑文,一句句摯情感人的不捨詞句,一一映入採漪的眼簾。要不是愛到如痴如醉,傷到肝腸寸斷,是不可能寫出這麼真誠又自然的祭妻文的。看得采漪也不免心頭一觸,隱隱啜泣了起來。
原來人家他是這麼愛老婆的,這樣的好男人要到哪裡去找。昨天還幸災樂禍用不雅的詞句數落他;早知道把事情先搞清楚再指責他也不遲。現在傷了人家的心,是該好好跟他道個歉的。
採漪拭了拭眼角的淚水,準備抱“嘟嘟”登門謝罪時,卻發現有一件足以令她崩潰的事出現在眼前。
“‘嘟嘟’你怎麼把人家的墓園尿得到處都是,還把人家祭拜老婆的花全踩壞……叫你早上出門前要尿乾淨,唉喲!你真是一隻賤狗,只會找我的麻煩,要是再讓那個黎什麼亭的察覺,我看我們又不知怎樣賠罪才能消對方的氣了。”採漪整個頭快漲爆了。一大清早的,就給她惹這種麻煩,這下慘了,若是當場被來個人賊俱獲,鐵定這樑子是一輩子沒完沒了的了。
她看準了四下無人,抱起“嘟嘟”飛快的往回奔去,希望她能趕緊跑回床上去用棉被蓋住頭,醒來時不過是一場惡夢就好了。沒錯,但願只是一場虛驚的小小惡夢。
不過是一小時的功夫,黎亭可便怒氣衝衝地手持殘破的桔色天堂鳥前來興師問罪,心虛的採漪自然是不敢出來應門。待李振崗披件外衣開啟大門時,便見到一張比鍾馗還醜的臉出現在朱家的大門前。
“叫你女兒出來!我有話要問她。”
面對來勢洶洶的黎亭可,李振崗並沒有硬碰硬與他回嘴,他依舊保有風度的說:“我女兒還在睡覺,不知道黎先生這麼早來找她有什麼事?”
“看,這一定是你們家那隻狗乾的好事!”黎亭可將支離破碎的天堂鳥塞進李振崗的懷中,微微滲出的尿騷味,讓李振崗忍不住掩鼻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