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南屏搖頭道:“不要自欺欺人。”
長公主聞言跺腳,狠狠把一邊的茶盞摔在我腳底下,怒氣衝衝地看我:“你說……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衝擊得有些呆滯,傻傻看著她:“我……我……”
“南屏哥哥,你看,你看她自己都猶豫了,”長公主從袖子裡抽出條手絹抹淚,“你就讓我看一眼嘛,她要是個男人,我就嫁給她,她要是個女人,我也不吃虧。”
“念玥!你再胡鬧孤明日就下旨將你嫁到西涼去。”他淺淺皺著眉,威脅道。
這句話讓平素長公主產生了一絲畏懼,但是她很快故態復發,如同犟脾氣的牛一樣不撞南牆不回頭地繼續辯駁道:“她怎麼可能是女人……她都沒有胸她怎麼可能是女兒身!皇兄你就是不許我喜歡她罷了!皇兄我恨你!”
我噴淚,長公主那句話在我腦門上盤旋,——她沒有胸,她沒有胸……她不是女人,她不是女人……
老子雖然粗魯點野蠻點,可也是貨真價實的女兒身,該少的沒少該多的沒多。
我看到華南屏腦門的青筋又蹦了幾蹦。
長公主說罷抽抽鼻子氣呼呼地瞪我一眼,“你……說的就是你!既然你說你喜歡本宮,你明天就恢復男兒身來娶我!以往你那些失禮本宮都不計較,倘若你不從——”
“念玥,你給我閉嘴。”華南屏打斷她,招呼身後的侍衛,“帶公主回她的容綻宮。”
長公主又瞪我一眼,瞪得我渾身發毛,無奈被侍衛“請”回了她居住的宮殿。
長公主走後,一陣難堪的沉默降臨在亭子中我和華南屏之間,他坐在鋪了錦墊的石凳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太陽穴,過了好一陣才彷彿自言自語般說道:“一個都不讓孤省心。”
我腿肚子抖了下,隱約覺得他指的有我。
他抬頭看我一眼,勾著嘴唇淺淺笑了,“趙如玉,你好生大的魅力。”
我發誓我不知道從哪問道一股酸味,刺得鼻子疼,我低頭道:“不敢。”
“一個狀元郎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得,眼裡心裡只有你一個人,現如今手更長了,把爪子伸到念玥那裡去了。”他繃著臉,氣勢看起來威嚴又高高在上。
但是我發誓,我聞到更厲害的醋酸味了。
我揉揉鼻子,以為一切都是我的錯覺,於是拱手道:“微臣惶恐。”
“你會惶恐!”他眯起了眼睛,似乎情緒再也壓抑不住,他欺身上前壓制住我,步步緊逼讓我無路可退,我靠著柱子,抬眼看他,心裡卻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隱約覺得即使我捅了天大的簍子也無所謂,他絕不會拿我怎麼樣。
天知道這股奇怪的自信心是怎麼回事。
他緊緊盯著我的眼睛,薄唇動了動,道,“當初同意你同江行知成親,是因為你答應了孤,即使成親也絕對相敬如‘冰’,可是昨日你二人在城門摟摟抱抱,夫妻恩愛,當真認為孤不知道?還有那念玥,你明知道她對你一直心有不甘,何苦還要來招惹她?”
我胸中煩悶,只覺得他那句夫妻恩愛說的分外諷刺,所以沒好氣地說,“我二人夫妻生活蜜裡調油,又與陛下何干?”
他聞言似乎震了下,眼睫飛快地顫抖了下,亭外大雪紛飛,鹽粒大小的雪紛紛落在他臉頰和頭髮上,轉瞬即化,沾染雪水而顯得毛茸茸的眼睫,在這種情境裡突然顯出了些可憐巴巴的味道。
華南屏低低垂了頭,把腦袋埋在我頸邊,像卸掉了一切高傲,聲音隔著衣服傳來,顯得低不可聞,“對不起,我忘了,你已經忘了。”
我感覺癢絲絲的,果斷推開他,可他紋絲不動,似乎還挺氣憤地咬了一口我的脖子,我也不敢用力,只能這般僵持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放開我,轉身離了涼亭,臉上神色也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測,緊抿著唇隔著飛雪遙遙看我一眼,遠處等待著的大太監撐著傘走到他跟前,將油紙傘撐過他頭頂。
他玄色龍袍繁複華貴,每個細節都精緻到吹毛求疵,廣袖長袍行雲流水,在漫天白雪梅花這般模糊望去,高雅清貴,一身風華。
我雙手攏在袖中,看著他的背影怔忪一會兒。然後揉了揉腦袋,轉身離開鑽進梅林,找了條最近的小路離開了疏影苑。
☆、家宅不寧
我走進家門的時候門口趙可告訴我,老爺子在大廳拿著根又長又粗的行家法時候用的鞭子,陰森森地等我回去,我霎時抖了抖,問道:“行知跟我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