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神樹守護了淅泉山那麼久,不管多麼枝繁葉茂,折枝贈予外人都多少有些不敬,可族長再三考慮,最後還是為了長遠的未來,應下了狐族的要求。
一來一去沒多久,兩族聯姻一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雖說狐狸的尾巴都是修出來的,可一隻狐狸最終能修至幾尾,卻是生來便已定下了的。
既是誠心誠意決定聯姻,總也不能隨便派個血脈不純的族人去,如今九尾一脈只剩鍾家姐弟,鍾楚雲若是不願,自然只能由鍾楚天來頂上。
而鬱鈴呢,則是因為認錯狐狸闖入了鍾楚雲的客房,導致自己稀裡糊塗地成為了如今鬱家人人羨慕的存在。
只不過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幸運。
因為她知道,當年母親遇上父親時,就曾覺得自己無比幸運,可結果還不是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
萬幸的是,她傻過一輩子,也見過真正的好,雖然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但已經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麼了。
她不要被任何人安排的一生。
……
窗外天色漸暗,廚房裡也傳來了飯菜的香氣。
鬱鈴放下手中捏了一個下午的那瓣柚子,聞著香味兒輕手輕腳來到了廚房門口。
那個事先沒有跟她說明情況就把她帶來此處搞什麼兩族聯姻的,冷冰冰、兇巴巴且完全沒有心的壞狐狸,用冰箱裡僅剩幾個小土豆炒了兩個小菜——土豆泥與土豆絲。
狐族族長的小日子過得似乎並不怎麼樣,不過這也不是她這朵棉花有資格評價的,畢竟上輩子的她可是連飯都吃不飽的,哪有這種拿著筷子端著碗,與人同坐一張桌上吃飯的機會?
更何況桌上這兩道小菜的味道其實挺不錯的。
如果,她是說如果……自己來到此處並不是為了兩族之間的聯姻,那她還是挺樂意留在這個壞狐狸家中混混日子的。
她的修為雖然不高,但從小到大什麼雜事都做,完全可以伺候好一個人,應該算不上白吃白喝。
不過世上如果真有如果,那麼她心中其實還有一個特別不切實際的如果。
如果,如果……
眼前的壞狐狸要能是林雙該有多好。
鬱鈴這般想著,忍不住抬眉偷瞄了鍾楚雲一眼。
——她和林雙長得真的一模一樣。
不對勁,越想越不對勁。
這世上或許會有兩個十分相似的人,但怎麼都不應該有兩個十分相似的九尾狐啊!
狐狸尾巴又不是縫上去的,哪能要幾條就能有幾條?
鬱鈴不禁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咬住了下唇。
“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把心事寫在臉上。”
“……”
一不小心就把心事寫在了臉上的鬱鈴開始往嘴裡狂塞起了米飯。
鍾楚雲見了,稍稍側過身來,單手托腮,目不轉睛地望向了眼前這朵拼命乾飯的小棉花。
鬱鈴放下碗筷的那一秒,一抬眼便對上了這份目光,兩眼瞬間陷入了一陣呆滯。
幾秒後,她用力吞嚥了一下,目光開始向旁側躲閃。
“你看我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
“一個朋友……”
“朋友?”
“一個對我很好的朋友……我沒有地方可去,只有她願意收留我……我們說好以後都要在一起的,可我忽然就找不到她了……”
“她拋下你了?”
“不是……”
“那為什麼找不到了?”
“……”
鬱鈴咬了咬唇,低垂下眉眼,許久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為什麼找不到了?
她也想知道啊。
那隻狐狸沒有拋下她,可她把那隻狐狸拋下了。
明明說好了,往後無論去哪兒都要一起的,怎麼就這樣了呢……
她如此想著,一陣委屈忽然湧上了心頭,淚光不自覺在眼底打起了轉。
鍾楚雲不由皺了皺眉,輕聲道:“不願想就別想了。”
“她沒丟下我。”鬱鈴有些執拗地強調著,眼底的淚光一下便如那斷了線珠子,沉沉向下墜去。
鍾楚雲發現自己真是見不得人哭。
至少……
不太見得這個小丫頭在自己面前哭得彷彿受過什麼天大的委屈。
她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卻半天沒能想出什麼安慰的話語。
短暫無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