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書辦的話還沒有完,只聽砰然大響;接著是有樣重物摔在泥磚地上的那種低問沉重的聲音;再下來便是何三妹婆呼痛:“阿唷哇!腰摔斷了。”
“怎麼?”池大老爺在窗奇%^書*(網!&*收集整理外問道:“怎麼回事?”
小福機警,聞聲便知究竟,喜滋滋地說:“老爺,何三嬸婆摔到地道里去了!”
“果然有地道!”池大老爺不自覺地挺了挺腰,舒服地籲口氣,回眼去看孫秀才和林福。
兩個人的神態不同,一個是驚異之中還有些不甚相信如夢似幻的迷惘之色;一個臉色蒼白,微微發抖,恨不得能拔腳開溜似的。“大老爺!”刑房書辦已問了出來,疾趨而前,精神抖擻地稟報:“地道出口找著了,在林採春床底下。書辦請示,要不要拆床?”
“拆!”池大老爺毫不遲疑地回答。
“喳!”一院子的差役,齊聲答應。
“人不必多。”池大老爺吩咐:“好好拆。”
於是進去了四個人,七手八腳將一張黃楊木雕花床拆開;床背後夾弄中,婦女見不得人的褻物,盡皆顯露,這時自然沒有人去注意,所有的視線,都集中那塊活板上。
那塊活極約有三尺寬、五尺長,正中裝著活槽,前端只能上掀,後端只能下墜——放平了嚴絲合縫,不仔細看不會覺察;如果在後端一掀,前端翹起,便成了個出入口。何三嬸婆剛才不知就裡,一個身子都在活板後一半上,自然翻落地道之中。
撬去活極,扶起何三妹婆,池大老爺親自俯身察看,只見那地道深有八尺,出口之處,砌著臺階;兩壁和地底都用油灰築實,光滑異常,可想而知,經常有人進出。
“叫他們的人來看!”
孫秀才和林福被喚了進來,一望之下,孫秀才的舌頭一伸,眼中好奇多於驚恐。林福卻是緊閉著嘴,也緊握著手,彷彿不是這麼使勁撐持,就會站立不住。
“林家的抱告,”池大老爺問道:“這條地道通到哪裡?”
“回大老爺的話,小人不知道。”
“你不知道,誰知道?”
林福不作聲,臉上卻是極顯然的悔恨的表情;可以想象得到,他悔恨的是錯過了一個解釋的機會,如今只有請他的主母或者小姐來應訊了。
池大老爺卻還不願與林家母女打交道,向刑房書辦說道:“派兩個人下去,看著通到哪裡?地道中藏著什麼?”
由於這裡在洞房花燭之夜,便有新郎發狂投河的怪事,難免使人疑心是不是有鬼作祟?如今望著黑黝黝的地道,自己嚇自己,便覺背脊發冷,汗毛站班;奉派的兩名差役,面面相覷,有遲疑卻步的模樣了。
“大老爺在這裡,”刑房書辦喝道:“怕什麼?”
縣令雖只七品,卻是正印官,百邪不侵。那兩名差役由這句話上壯了膽,大白日裡點起兩盞燈籠,拾級而下;一路照著,步步留心,往此走到盡頭,也是五級臺階;走上兩級,舉手便與地面相齊,其中身高的一個將燈籠往後領口一插,舉起雙手往上一託,誰知文風不動;再使上一把勁,依舊枉然。
“喂,喂!”此人大聲喊著,將頂上那塊木板拍得“蓬蓬”地響;聽得出口上面不曾有什麼箱寵之類的重物壓住。
“下來吧!”另一個說:“不必自費功夫,必是讓人封住了。”
“說得有理。走吧!”
“慢來,還得看看。”
要看的是臺階,視灰塵多寡,判斷封閉了多少日子?拿燈籠一照,只見光滑如入口;可見得封閉不久,說不定就是片刻之前的事。
轉回來覆命,池大老爺想想不算意外,邵定侯得到訊息,自然嚴拒不納。不過這一來,自己的一片好心就要落空了。
他原來還算是體恤林家母女的想法,只等差役循地道找著出口,發覺是邵家,一切便著落在邵定侯身上,眼前就不須林家母女再拋頭露面,然而此刻卻說不得了,仍然只有在林家這方面追。
“書辦!”池大老爺問道,“這地道出口不知是哪一家;情形不明,你看怎麼辦?”
“老爺,”小福低聲插嘴,“為啥不拿羅盤來定一定方向?再查問四鄰,不是都弄清楚了。”
“說得有理!”池大老爺看著林福說,“我看你還是老實說的好。查究出來,你是知情的,罪加一等,你要小心。”
這個能夠解釋的機會不可再錯過,“回大老爺的話,小人彷彿聽人說過— ”
他所解釋的,邵定侯所以要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