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令哈與其近郊四處尋找葉瞳的族人們的蹤影,然而這個神秘的民族竟然就從此杳無音訊,再沒人碰見過他們,彷彿他們從來都只是傳說中的人物,未曾真實地存在過——他們舉行儀式的老屋已經空無一物,地下室中的神龕也不見了“神盒”的蹤跡,連天井中的篝火的灰燼也都已經被風沙吹盡。那場莊嚴的祭祀、奶奶那佈滿皺紋與斑點的臉,彷彿都只在夢中出現過,葉瞳曾為此傷感不已。
我們也問了些當地人,而他們無一例外地不願提及和“德米爾希”族有關的隻言片語。我們很想告訴他們,有關“妖山”與“地獄看門人”的傳說應該終結了,然而我們並沒那麼做。
由此,羊皮捲上永遠不能再回到族中的警示卻更像是個詛咒。
最後,在回上海之前,梁應物和我們所說的話令我和葉瞳印象深刻:
“你們都已經做了多年的新聞工作了,都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我想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方法,當然,我是不會對你們做出什麼不利的舉動的。”
這句話令葉瞳最終還是認為他與間諜片中動輒滅口的特工是一類人。
尾聲
當寫完這些文字的時候,那些一個小時之前還清晰逼人的記憶彷彿一下子又都成了遙遠的回憶。
我將大疊的新聞紙與葉瞳送給我的第一張和最後一張羊皮卷都夾在了我的記事本中,將它們親手塞進隨身帶的皮包或是鎖進辦公桌的抽屜中。幸運的是,在這樣一個迷宮般的巨大辦公室中,沒有誰會注意到我在寫什麼。而所有的真相都將淹沒在主流媒體那些浩如煙海卻無關痛癢的文字中。我的《那多手記》也一樣。
我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鼻中立時湧入一股令我厭惡的煙味。
這個四平八穩的房間就在我眼前鋪開。與羊皮卷不同,它並沒有什麼可發掘的秘密,有時我羨慕它的平凡,有時我又厭惡它的乏味。
但無論如何,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踏足青海那片土地了。
這個故事——我稱它為“故事”並不表明它是不真實的,恰恰相反,它已經真實到了傳奇的地步——應該到此為止了。
就在我以為終於可以解開心中的鬱結、輕鬆一下的時候,那該死的、藏身於我辦公桌上廢紙堆深處的電話又再次響起:“那多,好久沒聯絡啦,你身體好點了沒?我和朋友約好下星期出發去西藏,你一起去嗎?”——葉瞳的聲音。
還記得嗎?我對你說過,好奇心是一種極其有害的情緒……
那多
200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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