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的電臺收到了警察廳與一艘客輪電臺聯絡的電報:一個長崎籍殺人犯連續作案成功逃脫,警察廳連日來到處緝拿,無果。這天,這個殺人犯乘上一艘客輪逃往福岡,被船長髮現,電告警察廳。警察廳派偵察快艇前去逮捕了犯人。天一亮,我就把這一訊息以假姓名報道給了晨報,在民眾中引起轟動。幾天後,我還沉浸在洋洋得意之中,兩個陌生人把我堵在了我家廢棄房屋的頂樓上,連人帶電臺被押走。開始我以為因私設電臺要進班房,去了才知道這是一個與警察和班房沒有任何關係的部門。那兩人隻字不提私設電臺的事,只是說‘你被僱傭了’,然後開出了我想都不敢想的高薪。他們只讓我答應一個條件:對任何人不能講今後所從事的工作。我答應了。我的無線電愛好能派上用場,又能因此獲取高薪,我何樂而不為呢。
“就這樣,我稀裡糊塗地進入了這個機構,後來才搞清楚利用無線電技術可以截收敵方的電報,來為天皇最高利益服務。玩了好幾年無線電,第一次知道無線電通訊內容可以用密碼來保護,也是第一次知道無線電訊號加密、脫密這門技術與軍事及國家利益之間還有著那麼密切的關係。我突然被來自這門學科的力量牢牢吸引住了。以前我對無線電技術的愛好只是一些皮毛,現在才體會到,無線電與密碼及國家的軍事、政治聯絡起來才更具迷人魅力。我在短時間內,迅速積聚起巨大力量攻擊這門技術。不久,就在這個部門贏得了通訊密碼天才的美稱。當我從痴迷中爬出來,想喘口氣的時候,另外一個資訊進入了我的耳朵,在腦袋中轟然爆炸:我所效力的機構居然是日本陸軍的一個情報部門,他們的敵方居然是中國東北軍。
第五章 愛又如何(2)
“中國東北是我女友的媽媽念念不能忘懷的地方。我同我的芳子是青梅竹馬,我從小長在女友家。我與芳子將來會成夫妻,是兩家大人心照不宣的事。我是在芳子媽媽對中國東北的感嘆中長大的。芳子媽媽對那裡的白雪黑土有著深厚而又說不清的感情。這種感情已經深深扎進了她的生命裡,也融入了她的血液中。芳子媽媽和我,對一九三一年那個日本將軍突然佔領中國滿洲,樹立了一個傀儡皇帝而耿耿於懷。芳子媽媽對我說,日本島國政府落入了軍國主義者手中。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居然已經為這個政府、這支軍隊全身心地效力了好幾個月。我當著芳子媽媽的面打了自己的耳光。我違背了加入這個機構時的諾言,向芳子媽媽透露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芳子媽媽為我偷偷加入這個組織而惱火,狠狠地踢了我幾腳。這是勝似我親媽的芳子媽媽第一次這麼激憤地打我。
“芳子媽媽哭了,泣不成聲,說,芳子的外公是個強盜,是中國東北友人的罪人。我們的政府就是由千萬個這樣的強盜組織成的。這是一個最貪婪並有著最為周密計劃的政府。它所領導的這個小小島國,就像一條毒蛇,貪婪的嘴從來都是張得大大的。1895年一個馬關條約,就從中國割取了遼東半島及臺灣、澎湖列島,並勒索賠款白銀2億兩。後因其他國家干涉,不得不放棄了遼東半島,但又索取了中國3千萬兩白銀。芳子媽媽有些歇斯底里,盯著我的眼睛問,孩子,你見過毒蛇吞象嗎?日本侵略中國,就是毒蛇吞象。九一八事變的第二天,日本就佔領並沒收了瀋陽的銀行,銀行損失超過了億元。整個東北三省官銀號的16萬斤黃金和200萬斤現洋,全部被我們的軍隊劫走。更為可恥的是,政府和軍隊都在掩蓋他們的強盜行為。芳子的爸爸,是一個有良知的銀行官員。他因向社會透露了軍隊搶劫金銀的數字,而慘遭*。我們這個政府的野心還不僅僅在於此。他們把傀儡政權偽滿洲國當作侵略戰爭的基地,還會向中國內地擴張。
“我抓住芳子媽媽的那句話不放,問,芳子的外公為什麼是強盜?他到中國東北去過嗎?他在那兒做過壞事嗎?難道媽媽在東北生活過?芳子媽媽不正面回答我,只是說,以後你會知道的。
“在我看來,芳子媽媽對於中國東北有著一段莫名的情愫。詳情我無從得知,但受其影響,我對日本軍國主義的憎惡日益加深。這之後,我在這個無恥的機構裡工作再也沒有了動力,手裡拿著中國東北軍和蔣介石部隊的密碼經常沒有什麼思路。我心靜不下來,精力難以集中。我不想再為這個機構的侵略行為效力,我手頭的工作很少再有成果。這個機構主管不知我的心思,認為我在無線電通訊方面的才氣已盡,不再分配我做重要工作。這個時候,我一個遠房伯父頻繁同我接近,後來我才明白,他是想讓我做臥底,給他提供這個機構的情報。伯父在為誰工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