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洛七睡得並不安穩,在天光降至時就醒來了,在樹上等了很久,也沒有看到銀狼回來的跡象,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生氣了。她寧願它是因為生氣所以不肯來見自己——她還是很自私的,不願意成為讓銀狼傷心的理由。
她看了看天色,決定不再等它,開始收拾她的財產,其實就是一些存了很久的肉乾還有那袋不知存放了多久的瓜子。她帶了點肉乾,其餘的都和那袋瓜子放在樹根底下給銀狼做紀念,而她藉著釘下的第一個麻花結開始往上爬。
早進行過無數次試驗,這次爬上去很順利,到正午的時候她便能望見崖頂了。最後的這十米,地勢最為險峻,表面平坦得如刀削一般,靠徒手攀巖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的,而最上面有塊突起的石頭,已被她扣了條麻繩掛在上面。
最後這十米必須一鼓作氣地爬上去,否則力道到半,就只能掛在半空中上下不得了。她扯了扯最後這條麻繩,還是很堅穩的,承受她這麼個小姑娘,應該沒有大問題。
她繫好麻繩,又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稍微休息了會,讓喘息平復,這才開始繼續往上。一點一點地往上,只有最後一米了,再往上一點,她就能夠到平面攀上去了。
她高興著準備一鼓作氣,卻忽然有一顆很大的水滴滴到了眼睛。她下意識地縮眼,暗想糟糕,只聽得遙遙幾聲雷鳴,又是很大一顆水滴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雨勢驟然變大,就像是大盆大盆的水直接從上潑下來,麻花繩變得滑手起來。更可怕的是,雷聲越來越近,而她越是想動,越是害怕得無法動彈。
她一動不動地任憑大雨瓢潑,淋在身上,樹葉衣服冰涼地貼在身上,氣溫越來越低,她越來越冷。
狼谷這半年,從未聽到過雷聲。而她,很怕雷。她前世,在最不容易被劈到的地方劈死了;而她此時在山頂之上,是最容易被雷劈到的地方。
彷彿是嫌她還不夠害怕,雷聲滾滾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多。就像是附近的雷都被自己吸過來,依次在自己頭上炸開。白色的閃電也如蛆跗骨,即使閉著眼也能感覺那一瞬而逝的光亮,而她幾乎能夠聞到頭髮燒焦的味道。
即使理智告訴自己不可能,即使她知道被雷劈中再死一次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即使她知道只差最後一點就能爬上平地,即使她知道只要擠出一點點的勇氣盡力伸長胳膊,就能爬上去。
但,就是這一點點的勇氣,在陣陣電閃雷鳴中,被驅散得一乾二淨。
她後悔極了,害怕極了,突然好想哭,恐懼的眼淚流下來,也只不過是與雨水混在一起。她抬起頭望著咫尺的距離,卻看不到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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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狼在谷底,脖子上掛了個布袋子,卻不知如何繫上去的。它焦躁地踩踏著土地,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它忽然抬起頭,視線彷彿穿透了谷中密佈的雨霧,看到了更遠的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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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上雲端,正有兩名青衣小仙經過,都是仙姿容貌。其中一個腰佩青玉,即使在爭執,面上也都是淡淡的,“玄易,你不能去。”
而那被稱作玄易的小仙,煙火氣稍多一些,面色早已漲紅,“我娘病重,只有蟠桃能夠續命。”
“玄易,生老病死都是凡間事,你既已位列仙班,便應該斬斷情緣,不該再貪戀凡塵。”
“成仙本非我所願,我寧侍奉母親到死!”
“玄易!此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你聽我說,”先前那小仙又繼續溫言勸道,“且不論這些,你可聽到下面的雷聲了嗎?如你真盜取蟠桃,這雷是能將我等小仙挫骨揚灰的催命符!”
那玄易被他扯住,聽到那陣陣雷聲,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你放手!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青玉小仙急道,“玄易切勿久留,下界已汙濁不堪,會傷害我等靈體的!”
“傷便傷了!”玄易洩憤似的甩開他的手,直直往下墜去。
青玉小仙嘆了口氣,“唉,傷了靈體總比遭受雷霆之擊要好,隨你去吧。”
玄易小仙循著雷聲陣陣,收了雲落在崖頂,站在雨中也不肯施仙術護體,只是任由雨滴沾溼仙身,聽著轟隆雷聲,顫抖著想起了當初渡劫之時的疼痛。
當年他為救重病的母親,聽信人言修仙求道。最後關頭,他本以為自己會在劫雷中死去,沒想竟然活了下來,只是永遠不能再見母親。再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