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好意思地騷騷頭,“她也就會點兒皮毛,鎮上的病人都是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他不敢往大里說,生怕人家追問他媳婦小小年紀是怎麼學來的。
他本是謙虛一下,也沒有別的意思,可是聽在三元堂掌櫃的耳朵裡,很不是滋味。
什麼叫會點兒皮毛,只能治治小病啊?這麼說來,他三元堂不是騙人的?
他氣得上前拉過顧章,省得他在這兒胡說八道地影響生意。
那婦人卻拽著他不動,“章兒,太好了。我跟你說,你姐姐今兒一大早就要生了,我出來的時候,聽說還在發動呢,後來隱約聽了一耳朵,說是產不下來呢。你媳婦會些醫術,還不趕緊過去看看?”
顧章一聽就愣住了,什麼?他姐姐要生了?還難產?
可他娘也找不到個人影,這讓他如何是好?
身為大弟弟,家裡也只有他能擔得起來了。
他走到蘇若離面前,有些遲疑地開口,“離兒,我姐姐她……”
那婦人嗓門那麼大,蘇若離早就聽見了。
她心裡已經在盤算了,顧蘭娘生產,孃家不去個人也實在是不像話。羅氏不在家,合適的人選也只能是她了。身為弟媳,這個推不掉,何況雖然和顧蘭娘只有兩面之緣,直覺這女子善良老實。不像顧梅娘那麼乖戾心狠。
顧章一句話還沒說完,蘇若離已經站了起來,朝三元堂掌櫃的歉意笑道:“姑姐如今生產艱難,理應去看看。今兒實在是抱歉了。”
三元堂掌櫃的也是個痛快的,反正他這裡也有坐診大夫,也就允了蘇若離。
顧章和蘇若離急匆匆地收拾了傢伙什兒,三元堂掌櫃的又贈送了一些補品,兩人怕趕不上,花了五百錢僱了一輛馬車疾馳而去。
顧蘭孃的婆家在清泉鎮東南的王家村,離顧家村有十幾裡地,又是山路,若不是乘了馬車,靠腳量得走大半日。
想起上次顧蘭娘聽著大肚子挎著小竹籃帶了家裡十幾個雞蛋來看弟弟妹妹,蘇若離就覺得這女子著實地不容易。
馬車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下的車來,她和顧章大包小包地拎著,直奔顧蘭娘婆家。
五十九章 大人孩子
顧章還是姐姐出嫁的時候來過這兒,後來姐夫王來春總是到家裡要東要西的,顧章甚是煩他,也就不常來了。
爹爹顧鴻鈞又病倒,這個家更離不開他。
進了顧蘭娘婆家的籬笆院,入眼是三間的茅草屋,看起來並不比顧章家的好。
堂屋裡坐著幾個年長的婦人,喝著水聊著天兒。
東面那一間時不時地傳來幾聲低嚎,想來就是顧蘭孃的屋子了。
西面那一間聽說給王來春的妹妹住了,一家五口擠在三間草屋裡,日子也不寬裕啊。
正往裡走著,堂屋裡忽然走出一箇中年婦人來,一頭半蒼的發挽成一個圓髻,上面什麼頭飾都沒有。
臉色有些灰白,高高的顴骨,濃濃的眉,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唇,一臉滿是凌厲。看起來不是個好相與的。
就聽她朝東屋裡喊道:“怎麼還不行?生個孩子比母雞下個蛋還費勁!”
屋內,幾個婦人聽了都噗噗地笑了,有人就揚聲道:“她王嬸子,你這比方可太好了。那人哪能和母雞相比呢。”
那婦人不過冷哼一聲,臉上一點兒喜色都沒有,恨鐵不成鋼地點著東屋的門,“想我當初生來春的時候,連穩婆都沒有請一個,不過半個時辰就下來了。你看如今媳婦這嬌貴的,穩婆都來了,還在那兒磨蹭呢。”
剛說完,似乎聽見了動靜,那婦人就朝門口看來,就見一對年輕的男女提著東西進來了。
那婦人倒是認得顧章的,一見自己媳婦孃家人來了,就沒好氣,絲毫不為剛才的話而感到羞愧,指著顧章就道:“你們孃家也知道來個人啊?”
顧章身為男子,倒是不好和姐姐的婆婆辯嘴,這時候,蘇若離正好用上了。
於是她抿了抿唇,笑吟吟地走上前,正眼都沒有瞧那婦人一眼,笑問:“大娘也不著人告訴我們一聲,我們怎麼會知道姐姐今兒要生了?若是大娘家裡有幾間空屋子閒著,我們提前過來住著也行啊。”
一句話噎得那婦人面紅耳赤,手直直地指著蘇若離,吭吭哧哧地說不出話來。
屋內,就走出一個比蘇若離大幾歲的姑娘來,面容和這婦人有五六分的相似,應該就是顧蘭孃的小姑子了。
她一見了顧章和蘇若離手裡的東西,嘴角就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