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拘禮,這房中都是自己人,請坐罷。……小鐘兒也坐罷。”
莊秋水是個有一聽一的人,聞言應了一聲便當真坐到靠牆的椅子上去,我便也跟過去坐到他的身旁,低著頭目不斜視。
聽得楚龍吟淡淡道:“郭盛發這一大家人,表面上看著和睦,實則貌合神離。兩個兒子三個女婿,誰看誰都不順眼,更何況這三個女婿還都是倒插門兒的,將來遺產上也能分得一杯羹,兩個兒子自然不會歡喜。張爍華和李多金這兩個女婿很顯然是郭盛發安排在衙門裡的,整個漫城最大的官兒就是婁克寧,郭盛發自然要先從他這裡下手,只有牢牢控制住了婁克寧,他才能夠更加肆無忌憚地做些違法之事。反而是那個還在讀書的三女婿陳慕松,我看著倒還像個正人君子。”
楚鳳簫笑起來,道:“從來書生都意氣,窮酸們最有看不慣的事需要口誅筆伐的,待我去會會這位三女婿,看看能否從他那裡套些郭府的內。幕出來。”
“那就有勞鳳兒爺了。”楚龍吟笑道。
一時沒了話說,楚鳳簫也不作辭,只管坐在那裡默默喝茶,聽得楚龍吟道:“我這裡沒什麼事了,你還有事要說麼?”
“沒了。”楚鳳簫道。
“沒了還賴在我這兒做什麼?晚上還有大陣仗要應付呢,你不去歇著我可要歇會兒去了。”楚龍吟邊說邊站起身來,伸著懶腰一徑進了裡間去。
楚鳳簫自己坐了一陣,方才向著這邊道:“秋水,我的房間就在隔壁,你先去那裡坐一坐,我有話要同小鐘兒說。”
莊秋水依言起身出得門去,外間便只剩了我和楚鳳簫兩個,見他慢慢走過來坐到方才莊秋水的位置上,低下頭來看我的眼睛,輕著聲道:“你心情很不好,是麼?遇到了什麼難題,不妨同我說說?”
“謝二爺關心,小的沒有什麼難題。”我起身想要走開,卻被他一把握住手,用力掙了一掙沒有掙開,只好望住他,“二爺還有什麼吩咐麼?”
“心裡不痛快了就說出來,不願同我說就去找莊先生或者子衿說,只是莫要憋在心裡,時間久了對身體不好。”楚鳳簫只是溫柔地說著,一對眸子將我望住,眼底滿是疼惜。
“多謝二爺關心。”我偏開眸子不看他,手卻仍被他握著難以掙脫。
他站起身,手腕一用力將我拉進懷裡,我連忙推他,卻被他牢牢摟住,低下頭來在耳畔道:“情兒,你怎麼對我都好,只是莫要委屈著自己,你可知,你不開心比折磨我還要讓我更難過!我不想惹你厭煩,可你總這樣悶悶不樂讓我根本不可能遠遠地看著,所以如果你也不希望我總跑來問你,就讓自己快樂起來,好麼?”
“不勞二爺費心,小的自有小的自己的生活……”我用力地推他,卻在這當口聽見裡間門響,楚龍吟正從房內出來,乍一見眼前情形不由怔了一怔,而後挑起眉毛,皮笑肉不笑地道:“看樣子我出來的不是時候……哦,不對,是本就不該在這房裡。我這就走,希望沒擾到二位雅興。”說著便往門外走,楚鳳簫也不理他,只將我鬆開,看著楚龍吟出了房門後才轉向我道:“我已將事情全都告訴給大哥了,他沒有為難你罷?”
“什麼事情?”我有些恍惚。
“我喜歡你,這件事。”楚鳳簫篤定地望著我。
“他為什麼要為難我?”我控制不住地笑了,“他這麼疼你愛你,不是該毫無條件的成全你麼?你沒看到他已經躲出去了?”
“他對你說了什麼?”楚鳳簫敏感的眸子盯住我。
“他什麼也沒說。”我笑,“他也沒必要同我說什麼,我只是個奴才,只有聽令的份兒,沒有自主的份兒。”
“你能自主!”楚鳳簫握住我的肩,“讓我替你贖身好麼,情兒?贖了身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再也沒有任何的束縛了,好麼?”
“好啊,二爺替小的贖身小的求之不得,從此後小的就是二爺的人了,聽憑二爺的吩咐,二爺就可以把小的拴在身邊,做一條馴服聽話的狗……”我笑道。
“情兒!”楚鳳簫吼斷我的話,“不許你侮辱我對你的情意!更不許你侮辱自己的尊嚴!這話我不想聽到第二次!”
“好,我不會再說了,二爺息怒。”我淡淡看著他,“二爺還有什麼吩咐?”
楚鳳簫狠狠地盯了我一陣,一字一句地道:“情兒,如果氣我傷我折磨我能讓你好過,我不介意你把我打入地獄,只是——不要折磨你自己,我不會允許,你記住了。”
“小的記住了。”我垂下眸子將他的臉擋在視線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