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不由舒了口氣,他總覺得陳雪反而是最瞭解他的人。
洗澡過後,楚寒回房睡覺。本來覺得有些累,但躺在床上後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亂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凌晨兩點時,楚寒依然還是沒有睡意。這時候手機忽然響了。楚寒覺得很奇怪,這個點了誰還會給自己打電話?他沒有多想,拿起手機一看,卻是許思打來的。
楚寒接通。
許思的聲音傳來,道:“楚寒,是你把我送到賓館房間的嗎?”她的聲音很柔和,並沒有不高興的情緒在裡面。
楚寒說道:“是的,你酒醒了?”
許思道:“嗯,酒醒了。突然又睡不著,不會吵到你睡覺吧?”楚寒一笑,道:“沒有,我也睡不著。”
許思問道:“你在想什麼?”楚寒道:“也沒想什麼,就是睡不著。”許思道:“那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楚寒說道:“不知道。”
許思說道:“有興趣聽嗎?”楚寒反正也無聊,他也知道許思是想來傾述的,當下淡淡一笑,道:“願聞其詳!”
許思的聲音微微落寞下去,道:“我還有一個妹妹,叫做許維。我爸我媽是下崗工人,後來我媽擺個早餐的攤子,勉強維持著生計。我爸脾氣不好,愛喝酒,喝完酒後愛罵人,說是我和妹妹拖累了他。”
楚寒認真的聽著,他萬萬沒想到許思卻是這樣的出身。但毫無疑問,不管是許思還是唐嫣,她們似乎都不快樂。
許思繼續說道:“我高中沒有讀完便輟了學,然後去了一家政府的招待賓館裡當了服務員。說起來,其實也就那麼回事。為了讓妹妹能上大學,我在賓館裡認識了一名官員,給那名官員當了三年情婦。後來,這事兒就在我們家那條街上不知怎麼傳開了。我爸覺得我讓他沒臉見人,這些年來,我爸不讓我回家。也不要我錢,說不再認我這個女兒。後來,我就拿了自己一點積蓄做了點小生意。和唐嫣也是無意間認識的,兩人聊得來,便也做了朋友。又盤下了這間酒吧。你看我是個老闆娘,其實。。。。。我知道,我今天說出來,你也會從心裡瞧不起我。但是。。。。。我真的想說出來。這事我連跟唐嫣也沒說過,我再不說,我怕我會憋死。”
“我不會瞧不起你,我只會瞧不起你父親。”楚寒沉聲說道。
許思一呆,道:“為什麼?”她覺得楚寒的思維很奇怪。楚寒道:“你父親是一個暴躁的懦夫,沒有能力養家,怨天尤人。是他的無能,造成你的迫不得已。而最後,他又為了面子,把你趕出家門。這樣一個男人,自私到了令人髮指。”他頓了頓,道:“你不開心,是因為你不能回家,因為你父母不諒解嗎?”
許思微微一怔,她思量著說道:“不是。我也恨我父親。但我更恨我自己,我很髒,你明白嗎?”
楚寒默然下去。
而許思那端見楚寒不說話,最後默默掛了電話。
楚寒陷入沉思,他點了一根菸,任由煙霧在白熾燈下繚繞著。
他覺得身邊認識的人,似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牢房。似乎他們都不開心。唐嫣因為家裡的婚事,迫不得已。許思因為過往的經歷耿耿於懷。
就連那雷明軒,其實也有他自己的空虛和痛苦。
而陳雪呢?陳雪性格孤僻,和同學們不合。她也走不出這一層來,因為她也不見得開心。
那我自己呢?
楚寒心中忽然一驚,恍惚中,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溫水裡的青蛙,快要被煮熟而不自知。卻只是去看到其餘的青蛙在溫水裡,快被煮死。
楚寒像是觸電一樣從床上跳了下來,他就穿著白色太陽衫,大短褲,赤著腳出了房門,出了房子,朝樓下奔去。
凌晨兩點的夜裡有些寒意,林蔭道上路燈明亮,地上有些落葉,但沒有一個行人。楚寒放開腳步奔跑,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發瘋。
只因為,他這些年來一直在逃避,像一個蝸牛一樣的逃避那樣東西。
如果不是因為突然的驚醒,他覺得自己一定會就這樣被生活這溫水煮著,直到老死。
“不,絕不!”楚寒忽然停下腳步,他額頭上汗水涔涔。“我絕不能就這樣下去,就算是死,又如何?我還是要去面對我應該面對的。否則我活著,又還有什麼意義?”
吼!楚寒忽然長嘯一聲。寂靜的夜裡,這嘯聲意氣風發,釋放出楚寒所有的壓抑和不得意。
便也在這一刻,陳雪聽到了這聲音。她站在陽臺上隱隱看到楚寒在那下面。她從楚寒的聲音裡